魏郡心情沉重,像是做检讨,又像是在做临别赠言。
他忽然停下脚步。
“云东,你别多心,虽然你处理了黄浩,但我没有责怪你,更不会对你有嫉恨之心。反而很感谢你及时揪出这个害群之马,我才没有被他拖下水。”
“魏书记,我知道你也有底线,知道不该同流合污。我也有唐突的地方,请你谅解。”
“云东,我可以不在意,但赵祥国未必不在意,再说一句权术的话,失去了我的制衡,赵祥国就会更加肆无忌惮,你要当心他反戈一击。”
秦云东没有接话茬,反而问了一句他早就想问的问题。
“魏书记,你知道酒文化广场工程不合理,还能坚持原则抵制,但浠水酒厂有更大的问题,为什么你却听之任之?”
“说句心里话,我也有私心,当赵祥国拿财政局一把手的位置和我做交易,我心动了。能安插自己人把持财政大权,对我非常有吸引力。”
魏郡毫无波澜地坦诚相告。
直到此时,秦云东才确认,魏郡是真心悔过了。
“云东,你放心,组织部找我谈话,我一定会尽力阻止赵祥国这样的人接任县委书记。他为了拉高GDP简直是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这样的人掌握了浠水县,简直是一场灾难。”
“放心吧,赵祥国做不了县委书记,他也不会再在浠水呆下去。”
魏郡完全出乎意料,惊讶地打量着秦云东。
“你怎么会知道?难道你听到什么风声了?”
“没人告诉我什么小道消息,我只是推测。”
“我倒是想听一听你的推测。”
说着,魏郡在小路旁的长椅上坐下。
秦云东坐在他身旁,捋捋湿漉漉的头发开始分析。
“姜书记此次到浠水,我原先以为是针对我对鑫九天采取的行动。但姜书记在浠水三天,根本没有提鑫九天的事,也没有让我给他做过汇报。”
“结合他在浠水一系列讲话,我可以得出结论,他来是关心浠水领导班子的问题。”
“浠水能不能搞上去,主要是用干部的问题。一把手是环境,班子是资源,有什么班子就会产生什么局面。姜书记就是要利用浠水暴露的问题,对浠水班子来一次有力度的调整。”
“老书记您快到退休年龄,身体又不好,加上浠水出了问题,提前退休肯定免不了。而赵祥国即使暂时不追究他的责任,就凭他也是班子的核心,这一次肯定也会被调整……”
魏郡认真地听着,不住地点头。
秦云东分析的没错,按正常逻辑的确应该这么做。
但是赵祥国背后是吴凡尘市长,换掉赵祥国并非易事。
秦云东仿佛看出魏郡的心思,笑着补充道:
“吴市长能有多大能量抵抗姜书记的人员部署,决定因素来自姜书记的决心和智慧。从我的观察看,姜书记是铁了心要换人了。只要他坚持并能和吴市长进行妥善沟通,调离赵祥国并不难。”
魏郡听着非常欣慰,不由长出一口气:
“希望如你我所愿吧。我真心希望浠水能交到你的手里,那才是浠水的福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