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自家女郎?
冯云眼角一瞥冬怜,抬抬手。
冬怜连忙奉上茶盏,冯云对刘大有举杯:“来来,敬大有兄一杯。”
穿着华贵的小郎君对着他这样一个寻常百姓举杯敬酒,而先前又是这位小郎君帮了他,刘大有只觉得热血上头,仰头把杯中的酒喝了。
一杯酒下肚,立刻面红耳赤。
心里话根本不用冯云多问几句,自己就都吐露了出来。
“五两银子啊,我心都疼,可又不能不花,不止是因为世子爷,还有我弟。”
“三年前,应该是我去军中的,可那会儿我在外行商,我弟就替我去了。我弟啊,可是童生,学塾里都说我弟有大才,那年还要考秀才呢,若是我弟不去,那年就是秀才,这回秋闱说不定还能考个官儿来当当。”
楼里有低笑声出,刘大有充耳不闻,继续说:“就晚了半个月啊,若是晚半个月,我回来了,就不用我弟去了。不过去也就去了,如若能得军功,咱家里也能宽裕一点,是不是?谁想这一走就是三年,三年,我弟就寄回一封信,信上说平安,可后面就再也没收到。”
“还什么官儿,什么军功,咱也不指望,是死是活的总要来个信儿,郎君,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我娘年岁大了,天天盼着,眼睛都要瞎了,好在,好在三年,世子回来了,我那二弟也该回来了,不是?”
刘大有擦了把泪,咧着嘴又喝了一杯冯云递过来的酒,“原本我是想在城外看的,可城外那么多人,哪里能看得出哪个是我弟?城内就不一样了,就这么一条路,好认!是不是,郎君?”
冯云点着头,眼里也带着泪光:“我就说怎么和刘大哥一见如故呢,我也是来看我爹爹的。”
“爹爹?”刘大有怔怔的看着眼前这个俊俏的小郎君,一时无语。
楼里的低语笑声也几乎消失不见。
冯云站起来,如同喝高了一般,挥舞着胳膊:“我爹爹可是厉害呢,还不止我爹爹,我阿爷也是咱大乾的兵呢,我阿爷说谁也不想打仗,可有人要打咱们,咱们也不得不打,不然受苦的就是咱们的家人亲眷。我阿爷还说,咱们大乾立国,封了不少勋爵,也有不少人当了官,可更多的人死在了战场上,活着的人都要感谢死了的那些人,他们才是真勇士。”
“我阿爷就是命大,被封了爵,我阿爷要我爹爹也习武,参军,这次我爹爹就去了。我还有大兄,我大兄日后也要参军,我阿爷说,日后也要我当将军。”
“原来我怕,可听了刘大哥的这些话后,我不怕了。”
“为何?”刘大有颤颤的问。
楼中的一众爷们郎君公子们也看向这个小郎君。
楼下一直侧耳听着楼上动静的店家掌柜也屏住了呼吸,脚尖都踮起来,生怕差一点儿就听不到。
冯云道:“刘大哥盼着二弟平安归来,这里,外面还有更多的人家都盼着自己的家人能平安,他们应该和刘大哥一样,想着只要平安,什么军功什么荣华都无所谓,可不可能人人都平安。”
“我阿爷平安回来了,还享了福,到现在我也在享受荣华,我家的荣华是那些没办法平安回来的真勇士给的,那么我爹爹,我大兄,我,甚至我家的后辈也理应为真勇士做些什么,或许再上战场,或许能带更多的人平安归来。”
闻言,刘大有泪奔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