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贵生瞥了女儿一眼,见她语塞,便自觉已经在这场斗嘴里占了上风,火气也消了几分。
“你姐也是个糊涂东西,自己孕晚期了还不知道躺着,成天在家里捣鼓这个捣鼓那个,平时也没见她有多勤快——”
正此时,阁楼上忽地传来一串音阶。
丁贵生抬头看了一眼,又回头往门口看了看。片刻的困惑过后,他走到沙发旁坐了下来,开始摆弄桌上的茶壶。
“你就等着看吧,”丁贵生道,“过两年你姐夫你事业还要更上一层楼,你爸我今天就把话放在这里——”
话音未落,又一串音符从高处传来。丁贵生放下杯盏,他终于意识到刚才自己听见的琴声并非幻觉,它并非来自邻家,而是来自于自家的阁楼。
“谁在楼上?”
“调音师。”
“哪来的调音师?”
“……我找的。”丁雨晴低声回答。
整个客厅都安静下来。
一种熟悉的恐惧再次摄住了丁雨晴的心魄,就算她不往爸爸那边看,她也知道丁贵生此刻在用一种什么样的目光看着自己。
起初是沉默和困惑。困惑意味着一种不言自明的审判,孩子显然是错了——错得离谱,以至于做父亲的一时竟难以理解这错误的性质,他自身的地位则在这沉默中快速向道德高地爬升。
紧促的眉心是狂怒先兆。渐渐地,那抹困惑消散了,他的眼睛开始因为用力而微微外凸。那一点深色的瞳仁在陡然增加的眼白中间显得更小,而作为父亲的怒火也终于攀升到一个恰如其分的峰值,可以化作巴掌、拳头或是任何一种暴力落下——
“阁楼上的钢琴也该调了!”这套毫无新意的招数令丁雨晴感到难以忍受,她先一步放声大喊,“就算你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