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裕心中也有些无奈,想不到给会给贵客带来如此大的麻烦。
事情的起因很简单,早晨的时候母亲醒来,发现自己已经能够视物,家里的便称赞了几声“神医”。不料自家小子这就听去了,出去玩耍的时候跟自己的小伙伴们显摆了一通,小伙伴们自是不信,便结伴来到家中,亲眼见到瞎了眼睛的老婆婆竟然能够看到东西,这才信了自家孩子的话。
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这些年岁不大的娃娃,哪个不懂事?又有哪个不心疼自家父母爷奶公婆的辛苦。趁着大人还没有出船,赶紧来到码头边找寻“神医”,求神医为他们的父母长辈医治多年顽疾,有一个孩子跑的急,赤脚已经被划破渗出血来。
几个孩子心眼实诚,头磕到地上蹦蹦作响。
李秋心中一软,回想当初为了给父母看病,在路上遇到狼群的故事。便说道:“好了,我答应你们,每人的家中我都会去。不过,草药需要你们去采,你们还得管饭!”
几个少年听“神医”答应下来,顿时脸上大喜。额头上沾的沙土都顾不得擦掉,转身就跑回家里报喜去了,特别是那个脚上忧伤的孩子,跑的最快。却把个李秋晾到了原地。
事到如今,多说无益。李秋眼见孩子们都跑了,也不知道该先去哪家,便索性又回到李裕家中。
一路之上,李秋的神医之名已经传遍村庄。见到李秋的村民,莫不弯腰躬身,执礼甚恭。李秋也都一一回礼,和颜悦色以对。
待到李秋回到李裕小院,便见其中早已挤满了乡亲。正中一人正是老族长,就听他说道:“.…..这吉时已经选好,若不趁吉时开船,怕是会有祸事……神医虽然答应了,但是毕竟耽误了神医行程,你们定要好好招待才是。”
李秋此时大步进了柴门,冲着周围的乡邻拱了拱手,又朝着一脸歉意的李裕点了点头,道:“族长爷,小子李东君也是读过圣贤书的,更知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道理。现下民风淳朴,乡邻友爱,我驻此地,如沐春风。且让我净个手,咱们这就看病如何?”
老族长一脸喜色,想不到“神医”年纪轻轻,不但医术高明,心性更是豁达。没有半点瞧不起这些苦哈哈的意思,更难得的是谦逊有加。便让李裕将方桌搬出,长凳摆好,就在这小院之中,看病问诊。
李秋在小佑儿的伺候之下,洗干净了手,李裕赶紧地上毛巾让他擦干净。只是小佑儿泪眼朦胧的像是刚刚哭过,估计是被他母亲刚刚揍过,便摸着他的小脑袋瓜子称赞一声好孩子。
被大人夸赞的孩子总会有那么一点羞涩跟扭捏,看着小佑跑去了大人那里,李秋便来到方桌旁的长凳上坐下,然后朝老族长点点头。
“这老规矩是,孤儿寡母的先来,家中老人先来。不过看病不能这么论,得按照病情严重分先后,先让柱子他奶过来。”老族长在一旁安排顺序。
就见一个半大少年扶着一个颤颤巍巍的老太走了过来。这少年李秋认识,正是那个脚上被划破的。此时脚上已经止了血,李秋蹲下身子看了看,见到上面有些绿色的汁液,闻了闻,认得这是小蓟草,也算对症,便点点头回到桌旁。
老族长见到李秋对一个乡村少年都能够蹲身查看伤情,确认李秋就是医家弟子,这‘医者父母心’,今日能够遇上,也算是这小渔村的造化了。
这老太太佝偻着腰,一步一咳,在少年的搀扶下,好容易才在长凳上坐下。不过这老太却不像老族长说的那般危重。只能说是比较痛苦。李秋早已用神识感应过,由于这老太身材佝偻,骨头侧弯压迫了心肺,导致这老太喘气困难,再加上心脉受创,所以看起来像马上要死过去的模样。
这种情形其实在老人之中很常见。也不算是大病,但是会让人越来越痛苦,可以说苦不堪言。老族长作为一个老人,可能起了兔死狐悲的心思,他也害怕将来成了那个样子。
李秋仍然装模作样的搭脉,故技重施,将木灵气在老人全身游走一遍。重点则放在了心脉、肺脉上。先让其亏损的精血恢复一些,不至于喘气这么困难。至于老人佝偻的腰,则需要长期的养护才行。
虽然李秋看病的经验已经“丰富”,几乎瞬间便能看出病灶所在,但还是是坚持搭脉在一刻钟以上。
众人虽然围观者众,但同样也是大气不敢出。见神医搭脉时辰良久,更认为神医没有糊弄敷衍,心中对于神医的好感不断加深。
一刻钟以后,众人还在迷惑这小神医搭脉时间如此之长的时候,有细心的人发现,老太已经不咳嗽了。
柱子他奶此时终于不再咳嗽,喘气顺当了许多。脸色也渐渐好了起来。只是腰仍然不能直立。
老族长自然看到了柱子奶的神奇变化,见到李秋还在沉吟不语,便赶紧吩咐柱子道:“快回去做饭,煮肉,好好款待神医,快去快去,你奶有我在这里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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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听到老族长吩咐,答应一声就要往家跑,却被李秋拦住。就见李秋对着老族长道:“老人家的心脉、肺脉虽然受创,但是我亦有方法修补。但是这腰骨倾侧日久……”
老族长神情一暗,不由长叹一口气,心道果然如此,就连神医也是无法治他奶的顽疾。
“这腰骨倾侧日久,想要复原,则颇费一番周折。需要我开的药方再加上一番手法的按摩,经年累月才可。你且等下,我告诉你一个药方,”李秋此时却是对着那少年说的,“大骨熬汤,其中加枸杞子,菟丝子等,熬够两个时辰,每日给老人家服下。”枸杞子与菟丝子李秋在清晨的时候,看到漫山都是,并不稀缺。
老族长一听这佝偻之疾竟然也能治,真不亏是神医。只是少年家中哪里来的大骨?
李裕倒是痛快,将整幅野猪骨头搬了过来,足有七八十斤重。交给少年让他每日都给老人熬汤壮骨。李秋也在老人家背后位置,在肾俞穴,大肠俞,环跳等穴位用点穴之法按摩了几遍,直到少念彻底学会才罢手。
少年背着野猪骨,自有族长派了人搀扶着老人回家。
便听老族长再喊一声:“老三家的,过来。”
人群中便有人主动闪开,显出刚死男人的寡妇与小孩子来。只是这寡妇有些抗拒在大庭广众之下与其他男子靠的如此至今,而且还要搭脉。
李裕家的过去一把拉住了她的手,把她拽到方桌旁坐下。一旁的老族长也哼了一声道:“扭捏什么,神医来到此地,多大的造化,李裕他瞎眼老娘都被治好了,你怕的什么?”
李秋看出了这寡妇的窘迫,跟李裕家的要了一块布巾盖在她的手腕之上,隔着布巾搭起脉来。
周围之人全都瞪大了眼睛,就连老族长也惊讶起来。搭脉本来就是凭借脉象获悉病人的病理,这神医小小年纪竟然能隔着布巾诊脉?如此诊脉能诊的清楚么。
李秋根本不管这么许多,他搭脉本来就是装腔作势,是否隔着布巾根本没有关系,凭他的修为,对面之人就算隔着石头他也能看出病灶来。
木灵气在妇人的身体游走了一遍,李秋简单一看,心中明了,便不由叹了一声,收回了搭脉的手。
众人还以为神医又要搭脉搭个半时辰,哪料到神医刚将手放上就收了回来,这么快就诊出病情来了?
老族长也一脸不解的看着李秋,等着神医说话。
“哎,都说‘哀莫大于心死’,这位小嫂,心中郁结,肾、肺、脾三脉精气亏损极大,怕是眼睛已经开始出现昏花之症。如若不能自行看开,调节一二,任凭污气积聚,怕是几年时间就会双眼失明。”李秋一眼就发现了这个寡妇的脉象与李裕的老娘几乎如出一辙,只是这个小妇人心中郁结更甚,心神都有些不稳,再继续下去,怕是会变得疯疯癫癫。
李裕家里的侍奉了瞎眼婆婆这么些年,哪里不懂得这妇人的心思。过来扶着那寡妇的肩膀,轻轻的拍了拍。
倒是老族长生性刚强,听着神医的意思,这老三家里的还是想不开,整天以泪洗面才将自己糟蹋成了这个样子。旋即站起身来,指着她就想喝骂几声蠢妇,却又想到老三才死了月余,尸骨都没有找回来,再看看幼小的孩子,“嗨”地一声,又坐回到凳子上了。
寡妇看到族长动了真火,吓得从长凳上滑落,跪在地上抽泣起来,谁知这一哭不要紧,竟然一发不可收拾,很快变成嚎啕大哭。
“族长爷,不是我不想支撑家业,实在是我一个妇道人家,平日里只会做饭缝衣,本来家中就没有积蓄,这一个月来,家中米面已空,我与孩子饿了几天了。若不是老族长可怜我们孤儿寡母,昨日给了十斤肥肉,我昨日原本打算就带着孩子跳了这犀牛海,随着我们家那死鬼老三去了!”寡妇此刻将自己的不幸与艰难尽说与老族长听。
“嘭”地一声,老族长一拳打在方桌上,已是怒极气极。此时他的胸腔剧烈的起伏,旁边的李裕等人怕老族长给气出个好歹,连忙上来搀扶。被老族长一把推开。
“蠢妇,”老族长终于骂了出来。“你怎么就不想想自己娃儿,怎么敢动自戕的念头哦。哼,既然你一个人无法支撑家业,老头子就给你找一个人支撑。来啊,让全村人都来这里,今天老头子给你做主,咱们村里的后生,但凡成年的,还是光棍一个人的,你尽可以说出来,他敢说个不字,看我不把他祭了犀牛海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