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秋的胸口被捶地发出“咚”地一声,这才明白原来女子伤痛是骗他的,只为了打他一下。
便纳闷地问道:“为何打我?”
林琪儿刚打了李秋一拳,本来觉得心气顺了不少,突然又听李秋问她这个,脸上绯红一片,“咚咚咚”又捶了李秋三拳。
“咳咳咳”,李秋被林琪儿连续捶了四拳,五脏六腑都有些摇晃,肺部更是沉闷不已,喘气都有些困难。他还是有些不解为何对方要捶她,不过看着对方恼怒的脸色,他很识趣地不再问了。
两个人同时陷入了沉默。
“你……”
“你……”
沉默过后,两个人又同时开口,听彼此说的一样,于是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最后,还是李秋再说道:“我到今天才知道你的名姓,这么多年了,你都在哪里,过得可还好?”
林琪儿点头道:“还不错,就是师傅对我非常严厉,终日在山中修行,轻易离不开山门。”
李秋紧接着问道:“那个叫做蚃雍的,为何会追杀你,你当时说的九叔……”
林琪儿道:“蚃雍是妖族,但他又是我的师兄!”
李秋心中狂震,不可思议地紧紧盯住了林琪儿。若果真如此,那么林琪儿也是妖族了,这种结果是李秋根本始料未及的。
林琪儿看着李秋一脸的惊讶之色,难以置信、失望甚至痛苦皆在脸上一一闪过,便赶紧解释道:“他是妖族,我却不是。”
李秋静等着她继续解释,但是脸上的紧张之色明显消散了不少。
“唉”,林琪儿长叹了一口气,继续分说道:
“要说这事情可就要追溯到二百年前了,那时候我还没有降生,我更没有想到,妖族的布局会如此的深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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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脸上的神色极为痛苦,眼神开始迷离,显然陷入了回忆当中。
“我的门派叫做水灵门,是极西北的一个小门派,我们门派之人修为不高,声名不显,却以豢养、驯服各种灵兽为看家手段。大约二百年前,蚃雍突然闯入我们门内,全身受伤,经脉近乎毁灭,被我九叔救起时,他言道被人夺宝追杀,无意闯入,恳请九叔施救。
那时蚃雍不过十五六岁,只是炼气四层的修为,他又说自己是一介散修,因为无意间捡到了一本《相兽录》才被人盯上追杀,只要九叔救他,他愿意将《相兽录》拱手奉上。
九叔见他可怜,再加上《相兽录》对我水灵门确实很有用处,便将他救了。而他果然将《相兽录》交给了九叔。此后蚃雍便在门内住了下来,他资质虽然低劣,但当时异常勤奋刻苦,又跑前跑后,帮着门里捕捉、驯化了很多灵兽,得到了门内的一致称赞。又过了几年,门中见他伶俐,又为人谦虚谨慎,九叔就收他为徒了。”
林琪儿说道这里,脸上的神情变得无奈而懊悔。
“八十年后,蚃雍结就金丹,又八十年,修到了金丹中期。这已是我水灵门自立派以来,修为增长最为快速的一个了,堪称奇才也不过分。”
李秋听到这里,觉得林琪儿的话有些自相矛盾。因为她之前讲过了,蚃雍“资质低劣”,可是后来修为却能如此进展神速,这不是相悖么。
林琪儿继续说道:“这时候,蚃雍已来水灵门一百六十年了,他的修为似乎遇到了瓶颈,自到金丹境中期开始,到后来三十年的时间里,竟再无一丝进步。
我那时大概十几岁,之前蚃雍很是疼爱我,可自他修为无法增长之后,他就像变了个人,不但对我不理不睬,而且还时常对我发脾气。我只当他是因为修炼遇挫,才偶尔心绪不稳,并没有觉察。再加上六叔与八叔寻找隐秘之所闭关去了,门里的事情很多,也就没有将这些变化放在心上。
后来有一天,蚃雍好像突然想通了,心绪也平复了许多,不但对我重新关爱有加,还从别的地方弄来了两枚灵丹,说是可增加灵气提升修为,可是他自己遇到了瓶颈,虽然自己服用了一枚,可是一点效果都没有,就孝敬给了九叔叔。九叔叔见他孝顺,不疑有他,便服用了一枚,又给了我一枚。
那丹药果然极为有效,九叔叔服用后,灵气和修为确实增加了不少,还夸赞蚃雍孝顺,我因为有很多九叔叔还有六叔和八叔赠的丹药,就没有服用,放在储物袋中。
三个月后,九叔叔开始感觉自己的境界不稳,竟然开始跌落,而且丹田之内也出现了运转不灵的情形,便想着闭关修养一下,蚃雍在此时终于露出了他的獠牙,偷袭了九叔叔,夺了水灵门的至宝:灵兽狂鸟!”
李秋顿时心中巨震:狂鸟,这东西简直可以成为神兽。七宝玄蛇曾经提到过,狂鸟乃天生神兽,身居不可知之地,日饮其血,持续数百年,可有增强资质之效,想不到这神鸟竟在水灵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里。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林琪儿刚才的话就不矛盾了。水灵门一定是用给蚃雍服食了百多年的狂鸟之血,这才改善了他的资质,使得他八十年的时间便结丹,又八十年达到金丹中期。
“九叔叔当时问他,为何行如此欺师灭祖、大逆不道之事,蚃雍道:‘妖皇降世,复我河山!’,又说他本是妖族之人,来水灵门就是为图谋狂鸟,现在狂鸟到手,自然要斩草除根。
九叔叔拼着受重伤,将我送我传送阵法中,将我送走,而他却……”
李秋心中暗道:只怕这个九叔此时已然凶多吉少了。
林琪儿说道这里,已然泪如雨下,啜泣不已。李秋便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而这时,青青与心远和尚也走了过来。
李秋长叹道:“这么说,蚃雍叛宗是在十年之前了,你就这样被他追杀了十年?”
林琪儿擦擦眼泪道:“我不过筑基中期的修为,怎么可能躲得过他十年的追杀。我自那日逃出后,便潜藏了起来,再不敢露面。这才苟活了十年。前些时日,我忍不住想要回水灵门,看看六叔和八叔是不是出关了,我好告发蚃雍的卑鄙勾当,为死去的同门报仇。谁知,那蚃雍竟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在水灵门里设下了埋伏,我避之不及,被他的庚金针所伤,侥幸逃了出来,谁知他竟然跟了过来,幸亏遇到你和青青姐姐,要不然我早已身陨,林琪儿在这里谢过青青姐姐的救命大恩。”
说完便跪倒在地,口头致谢。
青青赶紧将她扶了起来。
而李秋想起了自己的庚金被蚃雍所夺的时间,正好与林琪儿所述吻合,旧愁加上心狠,不由大怒。
“贼子敢尔!迟早有一日要将其碎尸万段。”
青青听完了林琪儿的凄惨遭遇,也为她感到愤怒,不停地劝解她。
“也罢,你就在此地好好修养,这里有青青在,你不用担忧你的安危。等到我结丹成功,定然会亲自前去找这贼子报仇索命,新账旧账一块算。”
小主,
李秋大声说着,言辞里尽是要为林琪儿报仇雪恨的豪迈。
而林琪儿说完这段悲惨的往事后,心神俱疲,神情恹恹,李秋便让青青扶她去休息。
谁知林琪儿走出宫殿时,突然回头对李秋说道:“李子秋,我不求别的,只求你在诛杀那畜生的时候,能够把我们水灵门的灵兽狂鸟带回来,我也就能对得起死去的同门和列祖列宗了。”
李秋立刻点头答应了。
林琪儿走远了,心远这时走了过来,对着李秋说道:“妖族布局如此深远,可见定有大计,施主可将此情形报与宗门知晓,以便宗门之内对妖族有所警惕。”
李秋无奈道:“自我们从那诡异空间回来之后,这样的回禀已经不下数次了,八大宗门不知为何毫无动静。我就算说了这事,也恐石入大海,于事无补。”
心远想了想,知晓李秋所言不虚,也叹了口气。
他回过头去,见两只小龙羚离这里远远的,就连扑天雕也没有像之前一样飞到他的肩头,便有些好奇,走过去抚慰他们了。
李秋这里,则想着将宗门里的差事赶快应付完,再去东海寻那霸王紫金柳,只要寻得此物,便可以增加结丹的机会,到时只要结丹成功,他便杀到水灵门去,找到蚃雍,将他扒皮抽筋,碎尸万段。
第二日,心远和尚带着扑天雕再次离开了,走时再次带走了大量的灵草、灵药。这一次他准备往西南方向走,到时与西昆仑之地是一个方向。
李秋自然知晓和尚选这个方向不是为了去西昆仑,他只是单纯的不想往东,就算东南东北都不行,自从被佛宗除名后,心远和尚很避讳“东”这个字,因为那里是佛宗所在。
李秋也不挽留,这时和尚自己选择的路,自然需要他自己一步一步去走。何况他去的方向与李秋接下来去的天路山脉与西昆仑之地是一个方向,自己可以随时看顾,就不必太过忧心了。
当然,是真的不用操心,还是因为林琪儿在东君岛,他不想去操这个心,就不得而知了。
扑天雕载着和尚悠然飞走,不是不回头,只是世间疾苦真佛忧。
一行大雁飞过。
浮屠七层楼,
有无舍利骨。
真佛行世间,
假僧空念珠!
不知怎的,李秋的脑中便出现这么四句,于是随口念了出来。
“呀,好诗。公子如此伤高怀远,可是因为和尚离开了。”青青不知何时来到了李秋背后,天时清冷,她给李秋披上了白色的一件披风。
李秋将披风紧了紧,他似乎真的感觉到了一丝冰凉,不由地缩了缩脖子。
“确实如此,心远和尚已立下了宏愿,无可阻挡,我便有些感怀……她呢?”
青青自然知晓公子说的是谁,便轻笑道:“琪儿姑娘昨日肯能伤了心绪,此时还在睡着。说来也真是可怕,一个妖族竟然能够在一个小门派里潜伏一百七八十年,这足以证明妖族布局之深,不知它们要做什么勾当。”
李秋抬头看了看天空中的几朵白云,想起了蚃雍说的那句“妖皇降世,复我河山!”心情不由地沉重起来。这一句话,他曾在甘泉谷与五散修中的车丹口中听说过。那时的车丹念完一句“妖皇降世,复我河山!”之后,便毅然决然地引爆了天雷子,竟然有种殉道的悲壮。
“妖皇”到底是什么,是谁,在哪里?
这些都需要李秋去查探清楚。不过再次之前,自己要先结丹才行,要结丹就要去寻霸王紫金柳,而要去寻找此物就先要做完宗门的差事才行,想到这里,他不由想起了此时在天路山脉的五个后辈,顿时一阵头疼……
此时的五个炼气后辈,正在天路山齐腰深的积雪中艰难跋涉着。
虽然罡风不曾临近地面,只在空中,但是狂风席卷大雪吹在五人脸上时,还是将五人的脸皮割地生疼。
此时五人的身上、脸上皆是白雪,除了一双黑色的眼睛几乎与周遭的雪山融为一体。
子田哆哆嗦嗦地从怀中取出一张金刚符,刚要将其激发,便听子灵顶着狂风呼啸,大声喊道:“没有用的,金刚符虽然可以隔绝风雪,但是身体也会因为护罩的缘故遭受到狂风更大的阻碍,几乎无法前行,还是省着吧,你之前不是说要等到斗法大会再用吗?”
子田鼻子流出的鼻涕已然被冻应了,他却不敢去扯,因为那样会将鼻子里的肉一起扯伤,非常的疼。他激发金刚符的目的只是为了暖和一下。
子灵看了一眼其余三人,大家此时都是一般的狼狈模样,便走到一边,施展法术将山壁上厚达三丈的积雪清楚,然后快速的挖掘处一个山洞来,让大家进洞休息。
子田一进山洞便再也坚持不住,仰头就倒,山洞中虽然不暖和,但是没有暴风雪,他鼻尖处上敲的鼻涕便快速的融化了,变成了晶莹的膏状,很快便糊了他一脸。
周围没人笑他。毕竟此时都相差不多。特别是小子月,她两只原本洁白的衣袖因为频频的擦拭鼻涕,此时已经变成了深灰色了。
子玉将手放在嘴边“呵”了一会而,又摩擦了几下,这才感觉到自己的手指重新接上了,终于开口道:“子灵师兄,不能这么走下去了,得想个方法,这样子走太折磨人了。”
子灵也是紧锁眉头,觉得有些发愁。这些天以来,他们每天都行进不到十里,几乎每行进一里左右,就需要挖掘山洞躲避半个时辰。若是按照这个速度,两千里的路,他们需要走七个月之久,那时候他们五人早就冻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