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神仙”从天而降,不大的徐家洼顿时轰动了。
特别是李老三家的独子李秋,竟然带了两个“仙女”一块回家,更是让大部分的村民将李老三的屋舍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在跟父母介绍两人时,李秋仍然说青青是侍女,林琪儿时朋友。这时,李老三与赵氏颇为默契的同时点头,然后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父亲李擒虎看着精神还好,但是母亲赵氏的头发已经有些斑白,李秋自然也用木灵气将两人全身冲刷了几遍,消除沉疴,两人的精神便短时间之内好的惊人。
李擒虎感觉到身上的力气充沛,几乎可以撕豹裂熊,不由地点了点头,看向李秋的目光由衷地赞叹。而赵氏则惊呼不断,只是不停说道:“仙家手段,仙家手段。我儿也成了神仙了。”
此时围着李老三家的众乡邻也看到了这一幕,不由露出艳羡的神情。有那孝顺的汉子,有心向让曾经的小李秋“神仙”替自家上了岁数的老人看看病,却又顾忌神仙不肯。而那些小孩子们则没有顾忌,纷纷跑过来,到了李秋跟前便跪下磕头,说是请神仙施展手段,帮家里的父母爷奶看病,家里不但以后会供养他的牌位,等他长大了,就打一只黑熊给神仙吃肉。
李秋自从经过犀牛海边的渔村看病之后,对这些事情早就熟悉地很,索性让几个大孩子去跟村正李泉水说,请全村子里的人都来这里,他会将全村人的身体都看一遍,有病治病,没病也给个药方好强身健体。
此时正午,村子里一共一百七八十户,三四百口子也不怕炎热,知道神仙要给自己家看病只好,全都围了过来,里三层外三层的。
村正李泉水自打李灼修炼以来,就再没有见过独子,听到李秋的打算,便直接将李灼与王顼都叫到李秋家中,让三个人一齐给村人看病。他自己则与李秋父母以及王顼的父母进了屋子喝茶。
王顼的父亲对于儿子的名字由王锁改成王顼,心中很有些不满,啰嗦了好久。王顼母亲白了他一眼道:“个打铁的铁匠,大字不识一个,能起出个什么好名字。当时我就说‘锁’字不好听,是你非得起这么个破名字。现在孩子的师傅给他改个名,我觉得挺好。”
王顼的父亲两眼一瞪,一只黑乎乎的大手握紧了拳头,就要捶自己的婆娘,被王顼赶忙拦下了,再三解释,说这是自己的法名,自己的俗家名字还是叫做王锁,这才消了铁匠的闷气。
三张方桌,三条长凳,三条长龙。
徐家洼很多白头须发的老者,自出生到现在,除了婚丧嫁娶,何曾聚齐地如此之齐。于是娃子们的打闹声,婴孩儿的哭泣声,父母的呵斥声,不绝于耳,将李秋家门里门外弄得乱哄哄的。
李秋、李灼、王顼三人倒不以为意,他们打坐吐纳多少年,这点喧闹影响不到他们,更何况都是乡邻,这些人要么是同辈,要么就是长辈,不好苛责。
李泉水却不这么想,他本做了几十年的村正,积威日久,再加上自己的儿子现在成了“神仙”,更是有些“目中无人、飞扬跋扈”的意思了。
只见他朝着最前面的一个手里端着碗的壮实汉子斜了一眼道:“李有财,赶紧让你家那个混小子停下来,怎么就知道追鸡撵狗的瞎跑,闹哄哄的。我可告诉你,让他小心点儿,若是再让我捉到他偷我家的大鹅烤着吃,你看我怎么揍他……你这碗里端的什么?”
那汉子立刻脸上堆笑,上前替村正扫了扫身上根本就不存在的尘土,“谄媚”地说道:“揍,使劲揍。这小子我也觉得欠收拾……水叔,我刚打了一只雄鹿,我知道鹿肉你不稀罕,但是这鹿血却是新鲜的,喏,在这里,趁热喝了,保管你身体康健,说不定还能再生几个小神仙出来……”
后面的人轰地一声全都大笑起来,尤其是一个瘦高个笑的最大声。
李泉水接过李有才端来的那碗鹿血,知道这是好东西,刚要喝,便见到里面飘着一根鹿毛,便有些嫌弃地看了一眼李有才,怪他差点糟蹋了好东西。便将鹿毛吹到碗边,用手指肚抹了出来,随后将鹿血一口喝干,又将空碗扔还给了李有才。
“赵七,你笑那么大声干什么。你也跑不了,你家二小子昨日去我屋后的树上掏鸟蛋,踩坏了我家房上十几页瓦片,赶紧的,看完病马上给我换上新的……”
“刘三毛,你以为躲在人后面我就找不到你了,你家小子跟李有财和赵七家的两个坏种,到我院子里偷我的枣子,几个枣子吃就吃了,怎么敢把几株芍药给踩坏了哟,那可是我们那口子的心尖子,我家那口子说是让她逮着,要剥了他们的皮……”
村正李泉水骂地唾沫横飞,口干舌燥,村人们不时爆出一阵大笑。李秋他们三个越听越有趣,也跟着笑起来。
这时,便见到一个八九岁的小子跑过来,手里端着的水因为跑的太快,洒了一多半。这孩子恭恭敬敬地递给水爷爷,让他解解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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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泉水接过来,冷哼一声,当即喝了。想要称赞一声这小子孝顺,又想起自己家被他偷烤着吃地大鹅,不由一阵心疼,一只脚便踢在了这孩子的屁股上,将孩子推出好几步远。
这孩子噔噔噔退出去好远,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却也不恼,麻利地爬了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土,一溜烟便跑了。气的李泉水直说刚才应该多踢几脚,这才好给他的大鹅报仇。
吵吵闹闹的,三个“神仙”为村人看病,从午时一直看到子夜,这才将所有人都看完。
此时院子里终于清净下来,李老三便要留村正和王锁父母吃饭,两家都说孩子刚回来,凳子都没有坐热乎便来这里给乡邻看病,此时得了空,赶紧领回家去好好说说话,便不打扰了。
李老三夫妇自是知道的,李秋刚回来,也是没来得及说是几句话就忙起来,他们也是这样的心思。便送了两家出门。
只是这个时候如何安排休息的房屋成了难题。李老三家原本住的是茅草屋,只有三间房,根本安置不了这么多人,更何况是两个女子。
李秋笑了笑,便来到了院中。这里的茅屋虽然只有三间,但是院子却颇为空旷。李秋来到一处空地,双手掐诀,同时运转青木诀与土五行法术,几个呼吸的时间,一座土石为基、青木为梁的三间新房便拔地而起。
眼前的一幕,绝对是神仙才能有的手段。李老三夫妇顿时又惊又喜,连连对着天地叩拜起来,说是老天有眼云云。
随后夫妇两个便将两个女子让入屋中。此时一应饭食早就准备好了,虽然不如在吴府之内那般丰盛,但却多了天柱山的山珍,这是在其他地方见不到的。因此林琪儿与青青吃了不少。
饭罢,两个女子便回到了新房中休息去了,李秋则留下来陪着父母说了一会话。这时候,李秋精神还好,反倒是父母两个露出疲色,于是李秋便让两人赶紧歇了。
第二日一早,赵氏便起来做饭。李秋虽然辟谷,却也不忍违逆了母亲的一片爱子之心,便由他去了。他自己则找到了父亲,为他看了看那条伤退。
这个时候李秋才后悔起来,当时他应该跟左丹青多要几枚断续膏才好,这样子父亲的伤腿便有救了。现在他虽然可以帮父亲梳理经络,去除沉疴,但是断掉的骨头想要重新接好却是不容易的。
而若是想要给父亲服用龙虎丹,一则他身上已然没有幽兰草做药引子,二来他也怕父亲的凡体根本无法承受这龙虎丹的的攻伐。
青青自然早就看到了李父腿脚上的不便,她此时已然是金丹境修为,又炼化了大黑夜叉的白玉骨头,因此便对李秋说道:“公子,令尊的伤腿错位多年,怕是断续丹也不能使其恢复,我身上有白玉骨头的精髓,不如我祭出一点来,便可以使伤腿复原。只是这需要先将其伤腿重新打断,才好接骨,你看……”
李秋恍然大悟,对呀,断续丹哪里有大黑夜叉的骨头精华好用。对父亲说了其中的厉害,果然,李老三一听自己的断腿还可以恢复如初,哪里怕什么疼痛,立刻点头答应。
赵氏在外间正做早饭,猛地听到“啊”地一声惨叫,正是李老三口中发出,连忙抛下柴火,回到里屋查看究竟出了什么事。
只见李老三的此时口中咬着一条布巾子,脑门上全是汗水,此时儿子李秋正将他的一条腿左右旋转对齐,在此过程之中,李老三疼的汗如雨下。
这时只听李秋说了声:“对齐了。”青青便从口中吐出一丝白净的气息来,顺着李秋扶着的位置进入到了李老三的腿中。
李老三只觉一股冰凉入体,不由一阵颤栗,幸好他的腿被李秋紧紧箍住,不能动弹,否则又会错位。
半刻钟后,冰凉又化为炙热,冷热转变之间,李老三只觉得断骨之间似万千蚂蚁在咬,又酸又麻,疼痒难耐。
赵氏这才知道,李秋正在给父亲治腿,连忙过去拉住李老三的手,温言安慰。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那股子酸痒的感觉才慢慢消退,李老三这才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开口说话道:“秋儿,我这腿这就算好了?现在能下床吗?”
李秋道:“现在断骨新接,还不安稳,父亲想要下床,非要三日之后方可。到时骨头长得结实了,父亲又可以如以前一样,健步如飞。”
赵氏也劝道:“你莫要着急,耐着性子躺好,儿子的话还能有假么?”
李老三这才按下了急躁的心,慢慢躺了回去。
青青则走出了屋子,看到公子也出来了,便对他说道:“公子,既然到了天柱山,那位前辈当初赠我养魂木的恩情,青青还不曾报答。既然到了这里,青青便要去拜谢一番。”
李秋点点头道:“我也正有此意,说起来,当时我与李灼还有王顼三个,多亏了元凤师叔的引荐,这才入了青木宗。这次回来,便与他们二人一道去那里拜谢师叔吧。只是他们昨日刚回,今日恐怕家人正稀罕着呢,不便前去。不如明日我们几人一道过去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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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自然点头答应了。
随后李秋便带着青青与林琪儿两人,来到了村西头大树下面的坟墓旁,祭奠了杨老学究一番。又到了他原本居住的茅屋,却不料茅屋上的茅草簇新,想来一直有人在修缮,便心中宽慰不少。看来杨老学究当年在徐家洼教书育人,留下了老大的恩情,村里人都记得呢。
推门进去,对门那张杨子元的画像仍然栩栩如生。李秋的眼光却停留在了正中的方桌上。当时,杨老学究就是将青木诀施展在了这张方桌上,将其幻化成了四棵小树,引起了李秋对于修真的极大兴趣。
“老师,何为长生大道?”
“与天地兮并寿,与日月兮齐辉。万物皆为我驱使,移山填海,撕裂长空。天地任我纵横,银河任我遨游!此为大自在之道也,故曰‘大道’!”
“何为天拙根啊老师?”李秋听故事听得抓耳挠腮。
老学究捻了捻颌下的胡须,思量了一会儿,这才说道:“传说天地给了人可以修真问道的灵根之后,仿佛觉得以资质来决定人将来的修为高低有些失了偏颇,便偷偷开了一个口子。就给了一些五灵根的人一个机会,在他出世后,暂时压制了他体内其中一个五行的灵根,使得他变得如同是伪灵根一样,等到某个特别的机会到来时,这个人既有丹田和灵气,被压制的灵根又能被激发,此时他五个灵根俱全,虽然能够修炼,但是因为五个资质都是极差的,因此叫做天拙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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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学究的话言犹在耳,十几年前的事历历在目。
老学究已经故去,而自己这个天拙根竟然也侥幸修炼到了筑基末期。
世事如潮人如水。
李秋慨叹了一声。
“李秋,这就是你的第一个老师住的地方吗?”林琪儿问了一句,并指着画像上的人,问李秋是不是此人就是他口里的杨老学究。
李秋便将事情简单对她讲了,又指出了她的错误。
“这人也是青木宗的弟子?”林琪儿惊讶道,“这么说来,三百年前他来到了这里,结婚生子,最后的后代便是杨老学究?”
李秋点头称是。又想到了杨子元到了杨老学究这里,再也没有子孙后代,便有些黯然。随后便将柴门掩上,离开了茅屋。
此时天色还早,李秋便带着两人在天柱山中闲逛,说些自己小时的趣事,倒是让林琪儿刮目相看,她实在想不到李秋小时候竟然是如此的顽皮。
“我们四个,村里人称‘四大金刚’,上树跳井,偷果子,塞烟囱,可比这些小子胡闹的厉害。那时候不懂事,现在想想,幸亏水叔不怪罪,不然我早就被父亲打个半死了。”
三个人一边说着,一边在山林间行走。不多时,竟然来到了一个坑中。这个坑洞此时积了好多水,里面树叶烂枝填埋,早已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李秋施展法术,将坑内的水喝烂枝都清理干净,露出了本来面目。
林琪儿不知李秋为何会对这么个一人大小的坑洞感兴趣,却听青青道:“公子,莫非着就是当初你捉白狼时所挖?”
李秋哈哈哈大声笑道:“不错,正是如此。当初啊……”
他颇为得意的将自己空手捉白狼的事迹,前前后后仔仔细细地给两人讲了一遍,犹不知足,又将他们弟兄四人前往万家镇的路途上,与狼群斗智斗勇的经过说与两人听了。这才有些意犹未尽的停住了嘴巴。
青青未说什么,林琪儿倒是听得目瞪口呆,她想不到少年时的李秋便有如此的智计和胆量,怪不得他的老师要将衣钵传与他。
在林琪儿崇拜的目光中,李秋彻底满足了男人的那颗虚荣心,又见时间快到了午时,便返回了家中。
到得家中,母亲早已将饭菜备齐,李秋又到里屋查看了一下父亲的伤腿,见到无碍,这才放心下来。回到桌前陪着母亲吃了一饭。
饭后,赵氏终于拉着李秋的手再也不松开,询问他这些年过得苦不苦,有没有饿着,修炼的时候有没有被师傅打,云云,皆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儿行千里母担忧。李秋自然知道母亲对自己的挂念,便净捡些轻快些的事情讲给他听,至于自己初入宗门不收人待见,在外游历时的几次生死大战,统统略去不停。
青青与林琪儿则回了那间新屋之中,不打扰一家人的团聚时刻。
赵氏问,李秋答,李父听。就这样从中午一直讲到了晚上,又从晚上说到了月上中天,父母两人仍然没有一点倦色。
李秋担心父亲的身体,便劝他们先休息,这样对于他的伤腿恢复比较好。赵氏不肯休息,李秋只好应承她说是在家里多住几天,这才哄得赵氏高兴,回去歇着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李灼便来到了李秋家中,说起要去拜谢元凤师叔,这倒与李秋不谋而合,过了不久,王顼也过来了,于是三人便决定即可动身,青青随行。
林琪儿与这叫做元凤的青木宗根本不认识,便只好留在了李秋家中。而得知这一消息的李秋父母两人则会心一笑,示意李秋尽管去拜谢长辈。家里留下的这个女神仙,他们一定好好供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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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四个人早已御剑飞走了。
再次回到了天柱山的那处护山大阵前,李秋不由有些恍惚。想当初,他们三人都是凡体,被那个叫做药儿的丫头耻笑为“蝼蚁”,而现在三人中除了王顼,他与李灼都是筑基末期修为,下一步就会结成金丹,开始真正的问鼎大道了。
他们四个人站在大阵前,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却见那阵法突然开了,一个古灵精怪的女子走了出来。几个人看得分明,正是师叔的丫鬟,名叫药儿的那个。
李秋当先一步,起手施礼道:“药儿姑娘,我们几个后背幸蒙前辈提携,才得以入仙门修真,今日里回乡,特来拜谢前辈。还请姑娘通禀一声。”
药儿扫了几个人一眼,不由地有些惊奇。眼前的四个人中,李秋与李灼都是筑基境末期的高手,比她的修为要高,那个小个子的,只有筑基境初期的修为,她并不放在眼中。可是更奇怪的是,后面的那个女子修为,自己根本看不透,却只是侍立在李秋身后,就让她猜不透缘由了。
“你们请进吧,师傅已经看到你们过来,让我带你们过去。”药儿说话颇为客气。
她自己在前面引路,眼睛的余光中扫了青青几眼,见她始终跟在李秋身后,亦步亦趋,心中更加疑惑起来。
及至过了那座无形的“天桥”,药儿便带着他们来到了一座大殿,此时元凤正坐在大殿上,看着四人进来。
“药儿,你先引青青到偏殿,我先跟他们三个说会话。”元凤吩咐道。
药儿连忙应下,带着青青出了殿门,去到了一旁的偏殿。
元凤仍是当初的一身宫装,明艳而不是庄重。看着眼前的三人,真是百感交集。
这三人中,李灼是天灵根,筑基境末期修为;李秋是伪灵根,竟然也修炼到了筑基境末期,不由让她这个引荐之人刮目相看了。至于王顼,则中规中矩,刚修炼到了筑基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