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老头手里端着碟子形状各异的菌子,直起腰看着从拐角处进入视线的一群人,领头的温凉和徐枢率先戒备,华老头因他二人的面貌也觉得他们都来者不善,眼看便要动起手来。
“你们瞧上去,相当复杂嘛。”华老头道。对面一群人站得紧凑,他一时间还未能把所有人都看全。
项东衢有些兴奋,搁下潦草做出来的担架,上前道:“您是华师祖吧?”
华老头他和看着随后跟出来的顾慕之,两个小辈跪下便拜,稍微有点阴阳怪气地说:“嚯?还是有昆仑门人的嘛……就你俩?”
“是。”项东衢答。
华老头直接怪笑了两声,方才他还有点纳闷,这回怎么连声招呼都不打就一下子给他送进来这么多练手的,事情看起来蹊跷得很呢。“怎么的,这么多人来,总不会是踏青来的吧?”华老头袖手问。
“其实我们……”项东衢想得到他师父方通淮没知会过玉虚峰内的师祖前辈们,眼下他也不知该怎么解释。
华老头本来还在为项东衢的支支吾吾不满,注意力却被一群人后头的动静吸引过去。“你……”他一时间颇为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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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臻在方才被从顾慕之倒给方尔玉之时便醒了,现下让方尔玉放他下来后便从人群中站了出来,朝华老头拱手道:“前辈安好。”
华老头往前进了两步,仔细盯着杨臻看了片刻后咋舌吸气道:“不过两年的光景,你怎么成了这副模样?”
从前杨臻闯到此处之时虽有狼狈之态,却不似如今这般颓废。
“世事无常。”杨臻甚至叹不出一口气。
贴在他腿边的雪豹似乎感受得到他的悲伤,不停地紧贴着用脑袋蹭他。
杨臻低头看了看雪豹,在府库门前时他甚至没来得及跟周从燕和嵬名岘说句话,哪怕是那是幻觉,就算是梦境也无妨,可他都没能和他们好好告别,何时才能不再有遗憾呢?
“晚辈受命深入昆仑寻找温氏旧藏,归途至此,打扰前辈清修,还请恕罪。”再抬头时他仍要办好正事。
项东衢难免汗颜,他不知道能不能说、该怎么说的事被杨臻三两句话便解释得清清楚楚。
华老头猜得到他们受谁的命,听杨臻话的意思,他也能明白他们应该是已经找到了他们想找的。几步迈近,抬手拍在了杨臻的肩头,仅是如此一搭手,他再次诧异起来:“你是杨臻吗?”
项东衢突然激灵了一下,心道还是老前辈心思多,他只纠结杨臻最近性情大变,却未曾想过这等被调包的可能。
杨臻沉默片刻道:“不是了。”他还是他,不过杨臻其人已经不是他了。
华老头终归见多识广,面对这样的情形也不至于太困惑。他和老伴守在这里此处几十年,也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但千机君的东西就这么被拿走,他终归是不乐意的:“昆仑私地,如今倒成了你们游戏之地,真让人生气啊……”
“前辈息怒,早该提前与您说明的,只是情势紧迫不得机会,实在抱歉。”项东衢道。
“行已至此,前辈要如何才肯放行?”杨臻问。
项东衢在他旁边偷偷捣他,只怕他说得这么直白会惹老前辈生气,更难成事。再抬头间又看到远处石门中出来了一个仙风道骨的老妇人,赶忙又拉着顾慕之参拜行礼。
华老头总算在杨臻身上看到了点从前的德性,在众人讶然中直接揽上杨臻乐呵呵地说:“难得这里能有点额外的人气儿,你也知道老夫,再陪老夫练练手如何?”
徐枢方尔玉等人都揪起心来,眼见寿老太上前来,听她责备道:“你这老头子又要难为年轻人?”
华老头被拉走后与寿老太嘀咕道:“我看他今非昔比,难道你不想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