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色渐收微云,西安的大雁塔在夕阳的碎影之下透出它的沧桑,这是一个普通的黄昏。
有市民突然看到塔尖上忽然冒出来一点的金光。
人们感到怪异,人总是对神秘的事情尤其好奇。不到片刻就在塔底聚集了起来。
1983年,金色的黄昏。
第一个兵马俑的陶头被一个叫水根的陕西农民挖出来。
1946年,考古学家许楷坐着破烂的工车,工车上秘密拉着几个工作人员奔往甘肃,前去寻找传说中秦长城遗迹下的河图洛书。
那天下午,许楷看见同伴冷脸捧着玉版,与他共事的日本籍同伴用一把手枪抵住了他的太阳穴。
“许教授,对不住了。”
血溅上了秦长城的黄土,许楷瞪得睁圆,他绝望地盯着河图玉版。
他鲜血从口中吐出,浇筑在玉上。他知道,自己有生之年再无法把它留在中国。他的眼眶渗出泪来,他多希望古老的长城能伸出双手把特务抓住。
他立誓愿意以身筑黄土,祈求后人找回玉板。他的身体留了下来,慢慢与黄沙融为一体。
那天的黄昏也是同样散发着金光。
2022年,7月二十五日,下午五点半——
正在咸阳的许栀慌慌张张地举着工作牌,手机里是一张黑白照片,那是一张地方性的报纸,照片的标头赫然写着:考古学家疑发现甘肃秦长城遗迹。
照片上的人穿着工装抱臂站着,口袋里卷着一叠资料,胸前插着钢笔,脸上是由衷的微笑。
是他!是她的爷爷瞑目前絮语不止的——他的父亲许楷。是啊,那样一个博学朴实的学者绝不会在大战前抛家弃子去美国,他是去考察遗迹,然后消失了。她终于在浩如烟海的民国档案找到了她的祖父!
她不能抑制激动,手都颤抖起来。
为什么祖父会消失几十年。报纸上提到的秦长城遗迹早已发掘,并无异常。
祖父当年难道是要找什么东西?
她的身体突然激起一个念头,许家自许楷便承家学渊源,她是一个刚刚从考古专业毕业的学生,有着专业的敏感。
秦始皇陵兵马俑
前方的路一片漆黑。
她找到了出口。
微微亮,却是一马平川,不见任何高楼大厦。
“我是走到新开发的遗迹里了?”她刚走出一步,低头一看,顿时惊呆了,她的衣服竟然完全变小了!自己也变得矮小,手上捏了一把黄土的泥。
“曲裾?我怎么穿着这个?”
她以最迅速有效的判断,怀疑自己是不是被拐卖了。
等她再回头看的时候,发现一个诡异的事。
后面居然有一大堆穿着战国时期的铠甲。
“公主,王上说您该回宫了。”
业务能力极强的判断,她怀疑自己是遇到了小说三大事之一,穿越时空。
她极快适宜她的这个身体,又在往那个马车走的路上,适宜了她变小了这个事实。
一个约摸六岁的小女孩身上寄身了一个二十三岁的现代灵魂。
等她上车,看到端坐在中间的那个着黑袍的男人与他的臣僚。
当男子抬眼看向她的那刻,是一种要刺破灵魂的透视,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动了。
她不敢动。
从他的服饰判断来看或许是先秦时期。
她不能确定他是哪一位王,从那水纹虎旗来看,约摸是秦。
“荷华,又跑去贪玩了?”他随意一问,声音堪比陨石的吸引力。
她的后颈发凉。支支吾吾说不出来几个字。
这时候,他们不约而同看向她,他和他的臣僚都有一双绝美的眼睛。只听得臣僚谦卑有礼地拜道:“荷华公主,王上,那臣斯便先告退了。”
“客卿慢走。”他微微立起来目送那个自称微臣的人。
臣子的身形单薄让他的官服都套不实。
她大气不出地立在那里,呆呆点了下头。
李,斯?
她在心底默念这个名字。
那他是?
许栀茫然而不知所措地看向他。几乎是呼之欲出的答案了。
李斯唤我公主,那我是,他的女儿?
嬴政的女儿么?
许栀几乎是要哭笑不得了。
她崇拜嬴政,古往今来几百个帝王,她只把他看作是千古一帝。她自读书起,她对他就有一种特殊的情感。
现在,她看着他,他们不再拥有时空的隔阂,她不再透过文物的橱窗去感悟他的一生,而是就这样真真切切地面对面了。
她甚至可以触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