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袍人飘手飘脚地坐在一张桌案前,喘着粗气道:“快,快送本府回胡色云庐!胡色云庐,晓得不?否则,有,有你们好看!”
嬴成蟜突然拍案:“张苍!如实说话!咸阳刺客是不是你放进来的!?”
白袍人猛然一个机灵:“你,你是何人?这,这是哪里?”
嬴成蟜冷笑:“多年不见,连本君都忘了?坐在这里的,可还有赫赫大名的安阳侯张唐!”
听到这话,张苍红润的脸庞上,不由闪过一抹苍白:“你,你是长安君?”
“正是!”
“你不怕陛下.”
“当年造反都没怕,现在还怕一个疾病缠身的老兄?”嬴成蟜哈哈大笑,突然之间变了脸:“若是不信,本君立刻将你手脚砍断,扔在咸阳大街上,看他能如何?”
张苍脸色骤变,忙不迭地拜倒在地;“长安君回咸阳,老臣幸甚至哉,只是这放刺客进城,老臣万万不敢,还请长安君明鉴!”
嬴成蟜闻言,揶揄地笑道;“本君回咸阳之事,只有你与安阳侯知晓,我皇兄并不知道,别泄露出去了,晓得不?”
“晓得了晓得了!”
张苍呵呵笑着:“我对谁都不会说,便不会泄露出去,真是!我怎么能信那些谣言,陛下怎么可能杀自己弟弟”
听到这话,张唐忍俊不禁,噗的喷出一口茶水。
嬴成蟜无觉地淡淡一笑:“今日找你来,也没有别的事,就是想请你帮个忙,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方便方便!长安君有何吩咐,尽管说来!”
张苍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而后乞求道:“能不能先来一桶凉茶,我喝多了酒,有些心烧!”
“心烧没事,能说话就行.”
言罢,嬴成蟜看了张唐一眼,又笑道:“等你说完了,热茶也就凉了,是不是?”
“呃也是。”
张苍浑浊的眼珠子转了转,呵呵笑道:“那君上想让老臣帮什么忙?”
“本君想送几个人出城,但城门那边没有本君的人,有些麻烦!”嬴成蟜表情淡淡地道。
“何人?”张苍又追问了一句。
“几个楚人而已!”嬴成蟜似笑非笑地道。
“楚人?”
张苍一愣,忽又想起什么似的,骇然道:“该不会是刺客吧?这如何使得?被陛下知道了,老臣会大祸临头的!长安君莫要害老臣啊!老臣全家老小”
说着,激动地站了起来。
嬴成蟜摆手打断了他:“坐下,坐下!”
“长安君”
张苍正欲开口,几名壮汉一把将他推倒,按在地上。
“长安君何故与刺客牵连,这这这.”
张苍的脸白了又红,吭哧吭哧的道:“我为秦国九卿少府,怎能背叛陛下?再再再说,长安君与陛下乃亲兄弟,如何能与六国余孽勾结?”
“张少府言重了,本君什么都没说,只是让你送几个人出城!”
见嬴成蟜一副阴冷的目光看着自己,张苍心里一咯噔,暗道自己若不答应,怕是今日很难活着出去了。
而且,这个‘死而复生’的长安君,着实有些蹊跷,莫非这次行刺与他有关?他到底想做什么?
该不会谋划再次反秦吧?
想到这个可能,张苍不由咽了咽口水。
就在此时,嬴成蟜的话音再次传来:“记住哦,不能对任何人说,说了的后果,你应该知晓,凉茶也不作数了。”
话音刚刚落下,整个房间一片寂静。
张唐看着嬴成蟜冷峻的脸庞,想笑也笑不出来了,思忖片刻,扭头问道:“这几个楚人对你有用?”
“我想看看他们能走多远,飞多高!”嬴成蟜诡秘一笑。
张唐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思忖片刻,皱眉道:“三月末,陛下东巡启程,吾等咸阳公卿贵族,都要出城送别,君上可与吾等一同出城;
我会趁此机会,恳请陛下在城外破例露营一宿.”
“哦?”
嬴成蟜长吁一声,笑道:“老将军有办法?”
“哼!你是有备而来,就算我没办法,也会托我下水,我只帮你一次,好自为之吧!”张唐冷哼道。
嬴成蟜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又朝张苍道:“张少府意下如何?”
“我”
张苍嘴唇开阖,欲言又止。
嬴成蟜面色一冷,收敛笑容道:“本君能抓你一次,就能抓你两次,考虑清楚再回答.”
张苍方才听到张唐有办法,还心存侥幸,现在被下最后通牒,不由心中懊恼,今日若不贪杯作乐,也不会出这一档子事。
稍微沉吟,他便道:“不知君上需要老臣做什么?”
“很简单,你坐我的马车出城,其他的就不用管了!”
“这”
张苍面露犹豫,似乎在做激烈的心里斗争,嬴成蟜也没有逼他,就静静地等待他回答。
大概过了片刻钟,无奈一叹:“但愿老臣能帮到君上.”
“好!”
嬴成蟜拍案一笑,而后又扭头朝张唐道:“届时,你们二人好好配合本君,此出咸阳,正是逃命,应该没有归期,你们也可安心!”
“君上此言是,不再回咸阳了?”张唐皱眉追问。
“嘿嘿,能回来么?我与那皇兄可有大仇,你们应该明白!”
“天意也!”
张唐长吁一声,而后站起身来,俯视着张苍道:“张氏昔年承蒙长安君之恩,这次就当报恩吧!”
“呵呵。”
张苍干笑一声,心中一万句‘草泥马’想脱口而出,什么张氏,劳资跟你又不是同一个祖宗,你张氏跟我有毛的关系。
“好了,这事就怎么定了!”
嬴成蟜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打量了张苍一眼,笑道:“张少府好好在安阳侯府醒酒.”
说着,又看向张唐:“或者去宴客厅再饮几杯,就是不知安阳侯府的美姬,有没有胡色云庐的美!”
张苍:“.”
张唐:“.”
两人对视一眼,皆是不语。
片刻,嬴成蟜笑呵呵地离开了房间。
而张唐则带着张苍,若无其事地加入了宴会,整个安阳侯府,歌舞升平,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但一切都出乎意料的顺利,让坐在马车上的嬴成蟜,反而心下不能平静了。
“主人是在担心吗?”
同样坐在马车上的卢生,忽然开口道。
嬴成蟜看了他一眼,冷冷道:“这次之事办得很不好,本君只给你两次机会,若再不能让本君满意,后果你可知晓?”
“主人放心,卢生定不负你所望!”
“哼!你若不负我,他日称帝,必让你复国为君!”
“多谢君上.不,多谢陛下”
卢生大喜,激动地语无伦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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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