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为何要屠杀此地的越人百姓?!”
王成看着被大火吞噬的越人村寨,还有被鲜血染红的土地,以及到处狼藉的尸体,不由目瞪口呆。
虽然他只是王翦的护卫,但侍奉王翦将近三十余年,从未见王翦如此屠戮手无寸铁的百姓。
因为他知道老秦人内心的骄傲,不允许他这样做。
百战百战的老秦人军团,不屑如此。
可是,就在今日,屠睢居然下令屠杀当地的越人百姓,开了老秦人军团从未有过的先河。
即便百越各族,仍然有没有完全开化的族群,老秦人攻占这片土地后,依旧会视他们为大秦的子民。
同样都是大秦子民,怎么能对他们挥起屠刀?
王成非常不解,屠睢明明是王翦以前最看重的接班人,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那四四方方的国字脸,看起来威武不凡,深邃的眼眸注视着熊熊烈火,仿佛内心毫无波澜地道:
“那些越人多半是藏起来了,你知道老将军因何而死,我们与他们,终究是敌人!
如今,老将军尸骨未寒,敌人不知去想,若放任他们在我们后方,你知道有多危险吗?”
“可是.”
王成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一旁的夏无且一把给他拖了回去。
王成狠狠的将剑插在泥土之中,坐在树下郁闷不已。
夏无且叹息道:“公子曾说,蛮夷畏威而不怀德,战争总要有人牺牲,它本身就是一件残酷的事!”
“想不到老令身为医者,治病救人,居然看得这么开”
王成苦着脸叹息一声,随后喃喃自语:“我也不是怜悯那些越人,而是对普通百姓挥起屠刀,实在有些不人道”
“在我们眼里,他们或许是无害的普通百姓,但在那些越人将领心中,他们是随时能征召的兵源”
夏无且摇头晃脑道:“公子也曾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呵呵。”
看着夏无且这么大的年龄,一口一个赵昊语录,王成不由哑然一笑。
说实话,他跟赵昊也就见过两次面,一次是公子良滴血验亲,赵昊帮公子良善后,一次是赵昊来南海,解救王翦。
虽然这两次见面,他的存在感很低,但赵昊的印象,深深刻在了他的脑子里。
不得不说,就同龄人而言,赵昊绝对是神一般的存在。
就是年纪比他大的那些人,也不及他十分之一。
有时候跟王翦独处,王成还经常听到王翦感慨,自己没能早点跟赵昊接触,否则赵昊说不定就拜他为师了。
这样,王家与赵昊会更加紧密。
由此可见,王翦对赵昊的欣赏,非同一般。
“那现在怎么办,我们要眼睁睁的看着屠睢继续施暴?”
王成皱眉问道。
夏无且想了想,反问道:“你觉得此战如何?”
“不看好,完全是意气用事,难怪公子当初不赞成老将军将帅位交给屠睢!”
王成摇头感慨了一句,然后眯眼打量前方,道:“这里的环境太过凶险,即使是老将军,也不敢大规模行军,我们带来的粮草,已经不够了,现在只有等赵佗他们来救援;
如果赵佗他们不能及时救援,一旦我们的粮草耗尽,那些隐藏起来的越人,肯定会趁机偷袭;
到时候,我们想要走出这里,恐怕难上加难!”
“是啊,老夫虽然不懂军事,也知道你说得有理!”
夏无且点头道:“我们再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
说着,忽地想起什么,环顾四周,发现没人经过,当即小心翼翼地询问:“老将军那边有什么交代?”
“没有,老将军让我们等赵佗,任嚣,并把尸体交出去”
“这”
夏无且语塞,而后看向后方,发现屠睢正朝这边走来,当即稳定情绪,收拾心情,听候他的命令。
很快,屠睢就骑上战马,看着险峻的越城岭,目光幽深地道:“传令,今日务必穿过越城岭!”
“诺!”
众将应诺一声,当即整军出发。
王成与夏无且对视一眼,前者仰头看向稀稀疏疏的树叶,喃喃自语:“好像.要下雨了。”
与此同时。
偷袭成功的邹安军团,果断选择撤出登船口战场,而后一路向南,抵达越城岭附近。
此时,包括邹安在内的所有西瓯将领,都齐聚一帐,商议接下来的计划。
却听邹安率先开口道;“诸位将军,前几天的伏击,非常漂亮,我们已经成功劫杀秦国大将王翦,以后再也没有秦国大将可以威胁我们!”
“哈哈哈!”
众西瓯将领哄笑一片。
邹安抬手一压,示意众人安静,而后又道:“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条是回国都复命,一条是反击秦军,诸位觉得如何?”
“反击秦军!反击秦军!”
部分好战将领,第一时间表态反击秦军。
部分保守将军,则觉得秦军不可小觑,应回国都与邹車商议,再作定夺。
可是,邹安面对两派将领的争执,却没有给出自己的意见,而是转头看向默不作声的刑余,笑着道:“刑余将军有什么想法?”
“这”
刑余被邹安问得微微一愣,然后看了眼邹安旁边的奴童,皱眉道:“不瞒公子,末将觉得,此次伏击王翦,似乎太容易了一点.”
“太容易?”
邹安也是一愣,有些诧异的道:“这是什么意思,莫非那王翦没死?”
此话一出,全场鸦雀无声,纷纷看向刑余。
只见刑余稍作沉吟,便抛出了自己的疑虑:“王翦跌入河中,我们亲眼所见,应该不会有假,但是,以王翦的智谋,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就丧命了?他难道一点防范都没有?”
“这”
邹安语塞,似乎也觉得有些蹊跷。
但是,还没等他开口,他身旁的奴童就冷冷一笑;
“依我看,刑余将军是多虑了,赵佗既然敢跟我们合作,就不可能给我们假消息,否则让我们伏击一个假王翦,对他有什么好处?”
“本将没有说那是假王翦!”
刑余有些不悦地回怼道:“本将只是觉得此事有蹊跷!”
“有什么蹊跷?既然那是真王翦,而且我们也看到了他的死亡,难道一个死人会活过来?”
“这”
眼见自己将刑余驳斥的哑口无言,那名奴童又挽着邹安的手,轻声道:“大公子,咱们都出来好些日子了,君上应该在想我们,不妨先回都城,将王翦之死禀报他,让他也高兴高兴!”
邹安闻言,有些好笑的拍了拍奴童的细腰,然后扭头朝刑余道:“既然刑余将军担心此事有蹊跷,我们就留在此地,派人向赵佗通信,让他帮我们验证真伪,若王翦真的死在了我们手中,就立刻回都城向君上复命.”
“大公子!”
“小奴不许胡闹.”
“不知刑余将军觉得如何?”
“一切听大公子之命!”
“好!来人,笔墨伺候!”
很快,邹安就亲笔书写了一封密信,交给信使,传递到赵佗那边。
另一边。
赵佗和任嚣正带领大军,朝灵渠方向搜索屠睢的踪迹。
“我们找了三天,都没找到屠睢,看他那架势,应该是想替老将军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