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本公子受封王爵,没什么好助兴的,就给诸位杀个人,助助兴吧!”
此话一出,不仅胡亥吓得魂不附体,就连赵高在内的所有大臣,都惊愕得双目圆睁。
大秦从未有过封王的先例,赵昊算是开古今之先例了。
大秦从未有人在朝会上杀人,赵昊也算开古今之先例了。
大秦从未有刚封王就乱法的,赵昊到底想做什么?
他难道不知道,秦法有定,王不能私刑?
他难道不知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众臣心中惊疑不定。
就在这时,冯去疾突然开口了:“王上说要杀人,不知所杀何人?”
他没有直接劝阻赵昊,因为他相信赵昊不会那么愚蠢,去触碰众臣的底线。
尽管赵昊一直表现得胆大包天,但在大是大非面前,却从未表现过愚蠢之举。
从这点上来看,赵昊与胡亥有着天壤之别。
只见赵昊面带笑意的扫视众臣,最终将目光落在胡亥身上,皮笑肉不笑的道:“这个人,本王恨他入骨!”
“赵昊!”胡亥被赵昊注视得浑身一激灵,不由原地跳起来呐喊:“你敢杀本太子!?”
“太子何故如此激动,本王说的又不是你?”
赵昊轻蔑地笑了。
胡亥表情一懵,小心翼翼地道:“十三兄当真不杀我?”
“你难道做了什么让我恨之入骨之事?”
“啊?”
胡亥愣了愣神,瞬间想到自己跟赵高李斯合谋赐死扶苏之事,连忙摇头:“没有没有,我什么都没有做.”
“呵!”
赵昊冷笑一声,沉着脸道:“既然什么都没有做,又为何失态?除非伱心里有鬼!”
“这”
胡亥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旋即扭头看向赵高。
只见赵高脸色阴沉,一言不发。
很明显,在他心中,赵昊应该知道了什么事,否则不会当着众臣的面,说出这句话来。
但是,他不相信赵昊有证据证明自己假传皇帝旨意,赐死扶苏和蒙恬。
毕竟册立胡亥为太子的诏书,也是假的。
如果赵昊有证据,早就揭穿他们了,又何必等到现在?
“正所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赵昊继续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这”
众臣被赵昊的话搞得一头雾水,纷纷扭头看向冯去疾。
冯去疾深深看了眼赵昊,又看了眼胡亥,沉声道:“王上是要朝会定罪,合法杀人?”
“正是!”赵昊坦然道。
依照大秦百年传统,秦国法度严明,任何罪行都是根据法律来定罪的,从未有过朝会商议某案的先例。
然,吕不韦执政时期却打破了这一先例。
从那以后,大秦朝堂便形成了一种未成法的章程,那就是大刑可朝会,朝会可宽刑。
因此,众臣都恍然的看着赵昊,不说话了。
显然是想先看看赵昊议罪的是何人。
却听冯去疾又道:“既是涉法朝会,老臣等无以回避,廷尉何在?”
“老臣在!”
刚刚因为李斯之事,心神不宁的姚贾,应声站了出来。
“敢问王上,定罪之人何在?”
姚贾面向赵昊,拱手说道。
赵昊看了他一眼,朗声道;“来人!带罪人嬴成蟜,嬴子阳上殿!”
哗!
全场哗然。
众臣似乎皆没想到,赵昊要定罪之人,竟然是两位君侯。
虽然嬴成蟜在大秦已经是个死人了,但熟知那段历史的都知道,嬴成蟜反叛秦国后,嬴政只杀了跟他反叛有关的人。
至于嬴成蟜本人,一直都生活在赵国于饶,直到赵国灭亡,他都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可是,他又怎么落到了赵昊手中?
还有嬴子阳,他不是在山下驻军吗?怎么一样被赵昊抓住了?
就在众臣不明所以,大感疑惑的同时,赵高和胡亥心头剧震,不由互相对视。
他们跟嬴成蟜和嬴子阳的联系,不可谓不紧密,就连嬴子阳手中的禁军,都是赵高假传始皇帝旨意弄来的。
如果嬴子阳将此事抖了出来,赵高必定受其牵连。
而过度依赖赵高的胡亥,此刻正神情紧张的看着赵高,想要问他是怎么一回事。
其实,赵高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因为嬴成蟜与嬴子阳对付赵昊的事,他根本不知道。
就连赵池在清氏商行发生的事,他都不知道。
所以,赵高现在慌得冷汗直冒,忍不住抬手擦拭额头上的汗水。
而这一切,都被赵昊尽收眼底,嘴角隐隐勾起一丝冷笑。
老阉货,你也知道怕啊!
不用紧张,好戏还在后面呢!
很快,嬴子阳和嬴成蟜就被无涯带进了大殿。
众臣齐齐将目光落在他们身上,只见他们,不可谓不狼狈。
哪有半分君侯的样子。
却听赵昊又道:“赵府令,这里就属你最懂法,你来说说,他们该当何罪?”
“嗯?”
赵高微微一诧,似乎没想到赵昊会让自己来定罪。
因为按照大秦传统,涉法朝会,当由行法大臣定夺,他虽然精通秦法,但还不是行法大臣,根本没资格定罪。
然而,面对赵昊的询问,他又不敢不答,于是迟疑了片刻,正色道:“国法有度,自当依法定罪。”
“但是。”
说着,他话锋一转,又接着道:“法无千万之细。若有特殊情况,当就事论实,妥善处置。当年蒙骜将军违法,吕丞相也是朝会议案,最终宽刑处理。”
他说这话是明显示好嬴成蟜和嬴子阳。
意思是,你看,我保你们了,你们可别害我。
但这话在一班行法大臣耳中,却是极为荒谬的。
却见蒙毅第一个站出来驳斥道:“赵府令此言差矣!”
“今日朝会,原非定罪之朝会。所谓定罪者,是王上预闻诸位,嬴成蟜谋逆作乱,乃秦国之耻!但能事事依法,何至于此獠逍遥至今?唯其如此,王上才决定朝会定罪,合法杀人!”
“不错!”
姚贾闻言,罕见的站出来力挺蒙毅;“依法论罪:嬴成蟜谋逆作乱,应车裂处死,灭其后代子孙!”
此话一出,众臣心中凛然。
嬴成蟜缓缓抬头,目光如电,冷冷看向赵高,大有你不帮我,咱们就鱼死网破的架势。
赵高心里叫苦,将胡亥骂了不知多少遍。
姚贾与李斯本为一体,你得罪李斯,连姚贾都不帮我们了,这该如何是好?
但是,就在他不知该如何开口的下一刻,嬴子阳突然开口了。
却听他叫嚷道:“赵昊蓄谋刺杀太子,本君奉太子之命,捉拿刺客,奈何上卿顿弱阻拦本君,将刺客放走了,连本君也被赵昊抓住了,本君冤枉啊!”
此话一出,众臣大感诧异,纷纷将目光落在赵昊身上。
赵昊心头雪亮,表情淡然,根本没有开口辩解的意思。
顿弱也不失措,饶有兴趣的看着嬴子阳,分明在耐心地等待赵高,或胡亥开口。
“此事既涉储君和王上,老臣等也无法回避。”
终于,在一阵沉默之中,冯去疾再次开口了:“老臣之所以默然等待,是想太子和王上说明此案详情。否则,老臣无以置喙也。”
“不错,臣等正是此意。”几名行法大臣异口同声。
“嬴子阳说本王蓄谋刺杀太子,可有证据?”赵昊淡淡问了一句。
嬴子阳冷笑道:“你不满胡亥被立为太子,心存怨恨,在宫中布置无数眼线,观察太子动向,若非我提前发现,太子恐怕已经遭了你的毒手!”
“荒谬!”
赵昊不屑一顾:“本王当年在博士宫论政的时候,就已经表明了自己无争储之心,更何况今日受了这王爵!”
“你说本王在宫中布置无数眼线,观察太子动向,那不是很正常的吗?宫中屡次出事,就连我父皇的尸身都被刺客损毁了,本王关心自己弟弟,难道有罪?”
“强词夺理!你分明就是想刺杀太子!”
“不对!泾阳君此言有误!”
就在赵昊与嬴子阳互相辩解的间隙,杨端和站了出来。
却听他道:“王上安排的那些眼线,都是末将的人,若泾阳君指责王上有罪,那末将也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