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姜沫的背后,射灯的照耀下,衣柜里总共有三套衣服。
被腾空的大衣柜只挂这三套衣服就显得很宽松,全都是横向排列,让周望能清晰的看到它们的款式,想象出它们上身的效果。
最左边的是一套以白色薄纱蕾丝为主用料的……应该是连体内衣吧。
周望也不太确定。
因为说是连体内衣,但它的布料实在少的可怜,更像是只用蕾丝勾勒出了一个吊带的形状,几根细碎的绳子就构成了整件衣服的主体,中间部分则是完全的镂空……
但它的配饰却很齐全,有蕾丝眼罩、有蕾丝手环、还有一根丝质的颈环。
中间那套是色彩最鲜艳的。
上半部分是完全复古的倒三角酒红色肚兜,下半部分则是用两个绳结系在一起的狭窄布片……
从设计来看套了个古风的皮,但这一定是污蔑,古人怎么可能设计得出这么花的衣服……
然后就是右边那套了,也是让周望眼皮跳的最快的一套。
从样式来说,它是最保守的。
外面一件黑色长风衣,内搭白衬衫和收腰黑色超短裙,还有一条小领带——
在忽略掉它繁复的各种配件的时候,这甚至是一套能穿出门的衣服。
但精髓就在于它搭配的各种饰物上。
有黑色的长筒丝袜,黑色的眼罩,两个可以扣紧的皮手环,一个小球球,以及XX、XX和XX。
在姜沫鼓足勇气说完之后,周望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我选一套?”
“嗯……”
姜沫微微垂下脑袋,避开了周望的灼热眼神。
“学姐,你这样我很难办啊!”
“嗯?”
“你可能不知道,我患有一种比较罕见的病,叫做‘心盲症’。”
周望严肃的说道。
“啊,什么……什么是心盲症……”姜沫怔怔的问道。
“心盲症又称「幻想可视缺失症」,简单说就是想象障碍,英文名是aphantasia……你可以这样理解,我是没法凭空想象伱穿这些衣服的样子的,嗯,总之就是很可怜。”
周望叹息道。
“那,那怎么办?”姜沫有些不知所措。
“所以最好的办法是……你都试一试。”
周望轻咳一声,此时才图穷匕见,“我没法想象,但我的视觉是正常的,所以看完之后我就知道怎么选了。”
姜沫抿了抿嘴。
她有时候是有点迟钝,但不代表她真的傻……
“这……是命令吗?”
姜沫轻声问道。
“是。”
周望也感觉自己这个谎言很拙劣,但气氛都烘托到这了,他也只能绷着脸点点头。
“如你所愿……主人。”
姜沫低低说了一句,就转身把三套衣服都拿了下来。
她背对着周望,略显颤抖的手伸向了自己腰间的纽扣。
“学姐,转过来,看着我……一直看着我。”
姜沫动作一停,但她已经无法抗拒周望的任何要求,也只能一边急促的喘息着,一边慢慢的转过身来。
……
片刻后,就在这明暗交加的衣帽间里,周望看到了有生以来最难忘的一场时装大秀。
他想起就在不久之前,他还想着以后要去奢侈品牌的时装秀上开一开眼界,但此时他十分确定……
不可能有任何时装秀会比眼前的还精彩。
这是他专属的模特,在这不到十平米的空间里,只为他绽放的美丽。
以前周望常常困惑,为什么会有人把“人体”和“艺术”这种词汇组合在一起。
耍流氓就耍流氓,偏偏还要找块遮羞布是吧?
但此时,周望大概明白了。
因为有些美,真的已经超脱了情色本身。
它不是单纯的暴露,也不仅仅是那些禁忌般的服饰所带来的视觉加成……
它是姜沫清冷五官被泼墨一样打上的红晕,是她羞涩到极致却还是颤巍巍的伸出了腿,是她如小猫一样伏在了长沙发上,缓缓抬起了头……
也是她蕴含着无尽漩涡的眼眸,像是要把周望的灵魂也吞噬的渴求。
世间最美,不过如此。
……
周望最终选择了第三套。
然后早就站不稳的姜沫,就抱着衣服慌里慌张的洗澡去了。
周望知道她可能要很久,于是他先来到了阳台,吹了一会夜风。
抽了一支烟之后,周望也去洗澡了。
等周望洗漱完毕,感觉自己干净的不能再干净,从公共卫生间走出来的时候,外面的灯已经被姜沫关掉了。
他顺着残余的廊灯一点点往前,来到了虚掩着门缝的主卧。
推开门,黑暗的阴影里,姜沫就站在门口的位置。
她穿上了那身长风衣,靠着墙壁的位置,晶亮的眼眸凝视着周望。
周望目光往下,透过风衣的一些豁口,能看到她长腿上包裹着的长筒黑丝。
但更让周望心潮澎湃的,还是那双托着她脚掌的高跟鞋。
这是周望第一次看到姜沫穿高跟鞋。
原本个子就很高的她,穿上这种超过了10cm高的细高跟之后,感觉都快可以俯视周望了……
黑与红的色彩交织,细而直的小腿绷紧,就显现出了几何学无法描述的美感。
这是任何男人都无法拒绝的美景。
恍惚间,周望想起,他第一次对学姐发起“进攻”的时候,也是这样的位置。
那时候学姐靠在万达酒店套房里的门廊,周望也是站在门口,他试图去碾碎姜沫的矜持,以一种蛮横的姿态闯进他的内心。
而从此刻仿佛复刻一般的画面来看,他无疑成功了。
姜沫看他的眼神不再有任何抵触,反而如水一样迷蒙。
“学姐,你会……后悔吗?”
周望沉默之后却忽的问了一句。
姜沫一怔,她看了看周望,不知怎么的,向来跟不上周望思维的她,破天荒的头一次,察觉到了周望在想什么。
他这句话不仅仅是在问她,也是在问他自己……
人是很奇怪的生物。
没有得到的时候总是无所顾忌,但真的拥有了,反而会患得患失。
在某个周望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节点里,他对姜沫的感情早就变得越发复杂,不再是像一开始那样,只是单纯的从欲望出发。
姜沫轻轻开口:
“周望……”
“嗯?”
周望略有些错愕,因为姜沫几乎从来没有直呼过他的姓名。
“你记得我们今天看的电影里,有一段台词么?”
“咦,你当时不是睡着了吗?”
周望有点纳闷,随即醒悟,“学姐,你该不会是已经背着我看过一遍了吧?”
姜沫有一点害羞的偏过了头,没有回答周望这个问题,只是喃喃着把那段台词说了出来:
“I felt uneasy at first.”
(一开始,我觉得很不安)
“By giving up control,I felt free,from responsibilities,from making decisions,I felt safe.”
(但放弃了对一切的控制后,我感觉到了一种另类的自由,不再背负责任,也不用再做决定,我……很有安全感)
“学姐……”
在周望怔怔开口的时候,姜沫却小声打断了他:
“你忘记了么……在今天,我已经嫁给你了啊。”
周望终于醒悟过来。
这就是她的答案。
没有直白的炙热情话,但那件她自己准备的婚纱,早就表明了她的内心。
一如她某一天对周望说的一样……
她会爱他的一切。
周望还在愣神的时候,姜沫已经缓缓伸出了手,在仅有的廊灯照耀下,她的手掌莹白如玉,但在掌心处,却有着一个拉环。
拉环连接着细绳,消失在她的脖颈背后。
她因为极度的羞涩而低下了头,却有怯怯的声音,以微不可闻的分贝,在门廊之中响起:
“主人,请……享用我。”
轰!
周望炸了。
……
Day 1。
中途的时候,周望在日历上画了一个圈。
……
很早很早的时候,周望就醒了。
这时候天还只是蒙蒙的发亮,但周望一睁开眼睛就再无睡意。
手略微有一点麻,因为背对着他的姜沫枕着他的手,这个姿势从两人一入睡之后就持续到了现在,起码也个把小时了。
周望不太舍得抽开。
回头换个高点的枕头吧,或者重新设计一下这张床,专门挖一个凹槽,方便他的手穿过去……
这样两人就能舒舒服服的相拥了。
目视着姜沫白皙到找不出丁点瑕疵的后肩胛骨,周望这么想道。
他记得好像是真的有这种床的,专门为热恋的狗男女设计。
嗯,还得给学姐补一个真正的婚礼……
虽然在姜沫心中,她已经完成了仪式,完完全全的把自己交给了周望,但从形式来说,显然还是有点草率了。
姜沫可以不在意,但已经把对方吃干抹净了的周望却会莫名觉得有点亏欠。
不领证,但仪式总得有一个吧。
其实在周望内心深处,他原本打定主意不结婚的念头都有一点松动了……
当然,就算要给姜沫补一个形式上的婚礼,肯定也不是现在,这里面涉及的问题可太多了,并不是脑子一热就能成行。
睡不着的周望,一直盯着天花板发呆,脑海里飘过一个又一个杂乱的念头。
有些情绪也是会有余韵的。
即便周望物理上已经得到了发泄,但他发现他的精神还是很亢奋。
想着想着,周望突然觉得身体不太舒服,有点硌的慌,就伸手在被子里窸窣一阵,片刻后,他从身底下掏出了许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来。
有零碎的蕾丝布片,有断开的绳结,一只脏兮兮的红底高跟鞋,还有一个被咬出了齿印的神秘小球……
这时周望才发现姜沫忘记取掉眼罩了,但转念一想,可能这样她更好睡,也就没有帮她取下来。
回想起那些画面,周望又开始有点疼了。
这还是在他兑换了一次精力药水的情况下,可想而知他有多不节制!
但是个正常男人就没法在这种情况下还保持理智啊……
和那一次完全不同的体验。
非要认真说的话,其实不算特别好……
为什么呢?
周望毕竟只是理论丰富,在这方面他有许多畅想,但还是吃了经验不足的亏,所以两人磕磕绊绊,交流之中并不算太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