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山峰本就没有名头,往前追溯两百年尚有佛门隐匿势力存在时,只听得兰若寺和黄龙潭之名,也未曾有人说过山头唤作什么。
“此地毗邻凡俗国界,我辈修真之人自该与其隔绝,各军人手一部分在黄龙潭驻扎,一部分已经往东北去,你三人如今都到了练气后期撞机缘的时候,凡事三思而后行,这场大战莫多亲自下场,以免丢了性命。”
这番话教三人听到,显然皆是心生感恩,他们作为小辈能得此照料言语,确实是莫大的殊荣。
“前辈,原来您本名真的姓钟,二哥说您是一派掌门,先前俺还不相信哩。”朱明空眼神四处瞅看,就像一只初涉人世的狸猫一般,既新奇又紧张。
钟紫言很快带着三人来到后山崖顶,指了指前方湖泊外各处驻扎的大帐,“到了,稍后会有专人接引你三人,记得莫多生事端,两日后大军开拔,你们随军前行既可。”
这山顶宽阔,好几处大洞新开辟出来,把守三片区域的都是精悍修士,三人眼神触及,不自然躲开,都知道那些人不是自家兄弟能斗得过的。
更令他们心驰神往的,是那湖泊周边驻扎着大大小小近两三百帐篷,不需要闭目就能感受到澎湃的灵压汇集,李陌方心情激荡:
“男儿在世,正该与这万千同道轰轰烈烈做过一场,清风前辈换了一个身份就变得温和许多,这可不是打仗的架势!”
这是李陌方少有的光亮时刻,他以往从没有想过自己敢跟金丹老祖这样对话,可此情此景,时机恰当,脱口而出,由不得控制。
钟紫言捋须望着黄龙潭下飞上来的一道人影,边对李陌方笑着道:“真到了生死时刻,希望你还有这等骨气。”
山崖下的人影很快飞浮落地,钟紫言指了指三人,吩咐道:“应星,此三人乃我赤龙门贵客,好生安置,莫教他们受到伤害。”
宋应星弯腰领命,带着三人再返头欲走,李陌方还想说些什么,只见钟前辈已经转身离去,他也只得作罢,颇有灰心之感。
由宋应星卷着三人一路落在黄龙潭水涧旁,两方毕竟差了一些岁数,宋应星平静道:“我乃赤龙门贪狼殿观星堂执事,此行负责掌门师叔亲侍之职,三位即是贵客,先至客帐稍待半个时辰,容我安排专人守护你们安全。”
和善归和善,宋应星的的言语却不容三人反驳,李陶二人对视一眼,也不打算再请求什么多余差事。
顺着湖边走了一炷香,来到大雪压盖的树林里,十多个赤色大帐横列一排,各有诸多基础小阵隔绝,他们三人被安排在最东边的大帐中。
“这是最后一间,且委屈一段时日,战乱一起,说不定连这个条件都没有,哈哈,我先忙其余事务。”
宋应星略做安排,径直离开。
人走以后,大帐宽阔,朱明空一屁股瘫在席间,“还别说,赶路真有点累人,大哥二哥,坐下歇息片刻。”
三人各自找了舒服的地方,惬意盘坐,都是野修出生,自在惯了,偶尔来到这气势威仪的军旅之中,难免拘束,等到没人看管,天性自然就放出来了。
李陌方啧啧称道:“那时候跟着仙居门袭击清灵山的时候,哪里能想到今日会有这等待遇,咱们初次被钟前辈和常前辈逮住时,差点没吓尿裤子。
数千人的修士军队,比几年前那次的规模何止大了三五倍,听说另有四五个军阵,每个军阵都有七八千人,真是攀上大腿了。”
但凡散野之修,参与集群事件多少都有点自卑,这世上的人向来尊崇名门出生,李朱二人这辈子都没想过能和这种大势力牵挂起来。
朱明空点头附和:“大哥,你看钟掌门多威风,咱们以后也找个山头,收一些弟子开宗立派,等个三五十年,可不也是正当人家。”
“嗯,是该做这个打算。老二,到时候你归属回去,可得多帮衬自家兄弟,我已经想好了,等清灵山打下来,你先跟着赤龙门混,我和银宝儿去牧野马林拉队伍,等咱们都筑基以后,就买一座山头好好过日子,真要是想着长久发展,还得像钟掌门这般开宗立派!”
李陌方不由得憧憬起往后美好的时光,陶沅鸣只是笑了笑,他行事向来悲观谨慎,对此行大战尚没有看到必胜的把握。
三兄弟在这大帐中谈笑几轮,时间不知不觉过去,宋应星派来一位筑基初期的清瘦中年人,据介绍是阴卒墓地一位精通控尸的前辈,可他们连阴卒墓地都没听过,见那人面色冰冷不似好相处的,只得作礼道谢,随后两方各自沉默,静静等着晚间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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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距离黄龙潭不远的前山腰间,兰若古刹后院里飘起青烟,那是炊烟,凡人生火造饭用的。
谷三铜、钟守一和钟守灵兄妹已经在这里生活了五年多,岁月的力量在谷三铜身体和面部多少留下了痕迹,尽管他在凡人行列已是巅峰存在,可没有灵根终究不得长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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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头,吃饭了,黄焖灵芽,冬笋,吃了会长高!”
这是谷三铜一贯爱用的言语,就像是劝小孩儿一样,每当他那魁梧壮硕的躯壳坐在狭小的灶堂间等待钟氏兄妹时,武林高手的气质一扫而空,只留下和蔼且不协调的老大妈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