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那青蓝二色巨影自浓雾中争斗,身旁的元心打着哆嗦,毕竟这孩子也是首次见那场面。
眼瞅着打斗越来越近,赤云子忙让猴子拨弄阵法,隐匿二人一兽气息身影。
只见那青的偏绿,蓝的偏白,两个巨影不一会儿显露真容。青的状若白骨骷髅兵,手持刀刃;蓝的貌似文弱武书生,短锦长剑。
两者高不下十丈,刀剑对拼,你来我往,竟然难分胜负。
元心一手拉着猴子,一手抓着赤云子,缩在赤云子身后,不时探头瞅一瞅,每次遇到青气骷髅正面对他,总是吓得不敢细看。
只因那蓝气巨人更长得有人样,而那青气巨影完全没有皮相。
四周小一些的山峰被两个巨影打的土石乱飞,但不知为何,不管二者如何撕斗,都没有碰到赤云子所在这座山头。
“师叔,他们是什么东西?”
听到元心问,赤云子眸光凝聚,回忆过往看过的门中典籍,不知自己这次是走运还是倒霉。
“黄龙殿有记载,自东洲开辟两干多年来,我们这地方有七类灵物畅销六域,饱受赞誉,分别是:紫玉硫金铁、雷音果、道仓莲蓬、云香精、摩云图腾、千藤食星草、古战场兵魄。”
“元心,若是师叔我猜测不错,那两物即是兵魄凝形之体。”
“古战场兵魄?那是什么意思?”
元心迷惑思索,在他有限的人生里,尚没有太多眼界去熟知各物,而此行正是他与同龄人拉开差距的起点。
“可听过你常师叔的飞剑威能?”
“这是当然的,门里谁不知道常师叔比金丹老祖还厉害!”
提起常自在,元心总会想起和自己师父关系非常好的那位胖师叔,胡子拉碴,没个正经,但所有人都说他是门内千年一遇的天才。
“不错,常师兄手中那柄灵剑便是由门中前辈魂魄所孕育!”
“三魂七魄之说,最早起于道藏云笈卷,我派研究灵魂一道的人并不多,故而我也不知其深,只知人有三魂七魄,分为:天冲,灵慧,气,力,中枢,精,英。皆有命魂所掌。”
“不过这个说法据说曾经被简师叔纠偏过,按照黄龙殿收揽回来外面古籍记载,七魄对应的其实是:喜、怒、哀、惧、爱、恶、欲。”
“我曾经也与常师兄请教过,他则给了我另外一种视角,他说,所谓七魄,只是名七魄,实际上可能有百种千种魄,魄本身是形容人的根源能力,一个人先天自带且后天执着强化过得那最执念之能。”
元心听的云里雾里,忽然心生明悟,“魂是人之方向,魄是人之手脚。我理解的对不对,师叔?”
赤云子惊愣呆滞,他却从来没有过这种想法,暗叹这孩子果然钟灵神秀,悟性超强。
“可以如此理解。”
“就是说,那两个大怪物是古战场兵魄?”
“若是所料不差,应该是!”
此时那两道巨影早已杀得难解难分,他们虽是虚体,但争斗必须凝实,凝实就会放大损耗,每一次焦灼争斗,能量既减弱一分,肉眼可见青蓝二色越来越弱。
赤云子的目光从原本的小心翼翼,逐渐变作炽热贪婪。
所谓‘古战场兵魄’不过是一统称,实际上一切命魂尚有执念,魄力又强大的阴体们,都可以逮捕寻获,作为个人类似半兽同参一样的辅助存在。
之所以这类阴体多被称为兵魄,是因为战场上最容易滋养这类物种的诞生,因为生死之间,千军万马之间,军人之间,最容易出毅力执念绝强者。
元心见那两头巨影气势明显弱了太多,也不在躲藏,“他们要同归于尽么?”
赤云子则顾不得理会回应,他此时满脑子存的都是两虎相争,坐收渔翁之利的心思。
试想真能收服一头兵魄认主,那么就恰好弥补了他争斗本事不强的短板,至此以后大可潜心研究阵道,以自身资质来看,结丹也非不可攀望。
人一旦被贪念牵动,做决策的时候就会动作变形,赤云子虽说在同门一众人里已属出类拔萃,甚至是天资卓越,但毕竟资历修为尚浅,老成持重还停留在表面。
他头脑中贪欲既起,身子便不由得往前去,元心和猴子跟随在后,只以为他想凑近些看。
不想两人一兽走到山崖边,赤云子还想继续往出走,猴子焦急忙慌吱吱乱叫,天际一道刀芒噼来,瞬间斩在周旁一座小山头,直接将那山头斩成两半。
赤云子一个惊颤,回神震撼,连连后怕。
‘我在想些什么!那两物最少都有金丹后期实力,怕是容不得我近前,只撕斗余波便能将我撕扯粉碎吧。’
他心头不甘,但只能叹气一声,多希望门中长辈或者常师兄宗师兄他们在此,定能收服一二头兵魄,那样门中实力岂不再上一个台阶。
“师叔,你看,他们打远了。”
元心指着两道远去的巨影,赤云子点了点头,“还好没有继续逼近咱们这里,夜深了,你好好休息,有我在。”
小主,
浓雾逐渐变得稀薄,从山上放眼望去,许许多多的白骨骷髅都被刀芒和剑气切割成碎末,这间接证明了那两道巨影的实力。
照料着元心入眠后,赤云子自储物戒拿出十多本古籍,连夜翻看,直到天明仍未找到系统收服高阶兵魄的方法,只搜寻到一些兵魄成型和如何融合的记载。
但一夜思索,他心中已有了判断,这阵戮古迹每隔一段时间从其他时空吸纳人兽进来,让他们在恶劣环境里谋活路,激发求生执念,在千万人中孵化兵魄,显然是有更深的目的。
另外,昨夜那两个东西单感受能量威压就非寻常金丹可比,但他们似乎看不到或者说感受不到自己,这其中一方面可能是阵法的原因,但更多的可能是山峰的原因。
因为每隔一段距离就有这种平整的山峰,可这一路走来少有被破坏的,显然有某种禁制在保护这些落脚点。
如此这般推断,还真说不准这古迹主人是想让试炼者获得一些东西。
等到元心醒来后,赤云子继续带着他往北赶去,这一次他放大了胆子,一整天疾驰五百里,直到看见河流山川中尽是血色,白骨京观,堆叠如山,才停止前行速度。
灵梭上,元心小脸煞白,要说刚进来这地方是心惊肉跳的恐怖,此时目之所及,简直如身处鬼蜮一般,放眼望去,全是森然。
“这得死多少人啊?”
赤云子默不作声,他心头也震撼,但他已经适应了。
眼见黑云再起,北方猩红闪烁,两人一猴都知道,又一个恐怖的夜晚来临了。
找了一处与昨夜一般无二的山头落脚点,为了让元心尽深入适应环境,赤云子又去山下拿了两颗小骷髅头,估摸着生前也和元心差不多大,拿回来让元心抱着。
这时候佛门的经文教义就派上用场了,因为他们素来主张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白骨即是生灵,生灵亦是白骨。
元心嘴里不住念着往生经,手里捧着和他脑袋差不多大的骷髅,一边流着泪一边呢喃,至于猴子焦耳,则不存在怕不怕,它像提尿壶一样提着赤云子给它的骷髅头,时不时抓耳挠腮,东张西望,局促不安。
很明显,作为灵兽,它知道这世上更可怕的不是死物,而是生灵。
待到浓雾席卷,充斥周边,赤云子发现了今日这地方和昨夜的不同,昨日那山头周围雾再浓稠,也离着山头有不短的距离。
可今天,雾几乎是贴着山边的,如此就可以得出一个结论,越靠近这方世界的中央,以后恐怕雾会越来越重。
与昨天不同的是,今夜前半夜格外安静,直到后半夜元心抱着骷髅头刚睡着,赤云子才隐约听到正东面有撕斗凄吼,不过离自己呆的地方太远,即便用火眼,也穿透不了太多浓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