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娘的!死就死!”
“来人,给我传令,往前冲杀!”
“就算是老子死了,你们也要救出朱瀚!”
汤和一声怒吼,所部的义军一改刚才准备撤退的架势,如同恶狗一样反扑了上来。
对面的元军所料不及,竟然被反杀的阵脚大乱。
而在朱瀚这里,面对重重包围已经是根本察觉不到任何的战局变化。
朱瀚等人只能是拼命挥舞手中的武器,抵挡越来越多的敌军。
眼看着反贼朱瀚被包围了,越来越多的元军冲上来争抢起来。
蛮子海牙的中军旗帜,顿时一片松懈。
此时的情形,彷佛只要元军再来一波冲锋,就能够彻底把朱瀚等人生擒活捉。
“哎呀,完了,完了啊!”
“坏了,红巾贼扛不住了啊!”
“朱瀚小贼果然是不行啊!”
“陆翁,快点改旗易帜啊!”
除州城头上,一群士绅们又是拍大腿,又是捶胸口。
他们已经看到朱瀚陷入了包围,眼看着就要被元军生吞活剥。
朱瀚等人一死,那除州就是不设防的城池。
陆文道也是明白,必须要赶紧变换旗帜投降,争取一丝生机。
“快,换旗帜!”
陆文道大声吼道。
很快,除州城头的红巾军旗帜就被撤换下来,升上了一面大元朝廷的旗帜。
原本的红巾军旗帜,被人扔到了地面上,任意踩踏着。
除州城头上的变换旗帜行为,立刻就是让元军的士气更是大振。
“哈哈哈,除州的狗贼,反复无常!”
蛮子海牙冷笑一声,心中依旧是决定在战后清算除州的汉人,而远处的汤和,也是看到了除州城头上变换旗帜的举动。
汤和的心,顿时如同跌入了冰窖,瞬间拔凉拔凉的。
“坏了!坏了啊!”
汤和见状,以为朱瀚陷入了必死的局面,否则除州守军不可能临阵变节啊。
“重八,我对不起你啊!”
“七五,要死我汤和陪你一起死!”
汤和顿时如同暴怒的雄狮,手持一柄长斧,冲入元军阵中就是一阵乱杀乱砍。
强烈的愧疚感,让汤和只想要拼死也要杀进重围,见到朱瀚最后一面。
“他娘的!”
此时的朱瀚,也看到除州城头的旗帜变换,但是他这会儿已经没有心情去骂这些除州的士绅。
这些士绅的举动,朱瀚有预料到,也不在意。
因为决定一切的,并不是旗帜的变换,而是自己这一仗,能不能打胜!
只要自己击败城外的蒙元军队,那除州城挂什么旗帜,都是毫无影响。
因为朱瀚正在大骂陈宝刀和胡一八。
“陈宝刀,胡一八!”
“我草你祖宗!你们还不进攻,是想要看我死啊!”
朱瀚左右的护卫不停的倒下,整个元军阵列也是被他们搅和的大乱。
但是。
陈宝刀和胡一八率领的义军步兵彷佛是被吓傻了一般,竟然呆立在原地丝毫没有动作。
朱瀚甚至觉得,他们说不定真的也跟除州士绅们一样,准备是临阵变节了啊。
忽然。
正在朱瀚暴怒痛骂的时候,一阵轰鸣的火炮声响起。
“杀!”
轰轰!
陈宝刀和胡一八率领的义军步兵,终于是开始突袭。
“跟我冲!”
陈宝刀率领义军刀盾手冲杀在前。
后面的火铳手和长抢手左右交替掩护,直冲蛮子海牙的中军位置。
胡一八等人推着三门火炮,交替前进捣毁一切敌军的阵列。
“什么!”
蛮子海牙见状大惊。
他原本以为这一支义军步兵是被吓傻了,没有想到突然爆发出如此高的战斗力。
瞬间就是打穿了前方布防的三层阵列。
“快,快去挡住他们!”
蛮子海牙开始有些惊慌失措。
如今整个战场上乱糟糟的,可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蛮子海牙如同轻易变动中军旗帜,极其容易产生士气动摇。
所以,派兵挡住这一股义军步兵是最正确的选择。
但是,大部分中军附近的精锐,都是去追击围堵朱瀚了,根本没有办法调集回来。
远处的兵马一时半会儿,也根本调动不过来。
两千多义军步兵,在勐烈的火铳和火炮威力加持下,竟然很快冲杀到了蛮子海牙跟前。
距离蛮子海牙的中军旗帜,仅仅是三四十步!
“胡一八,那肯定是个鞑子大官,轰他娘的一炮!”
陈宝刀一抹脸上的鲜血,冲着胡一八大喊道。
经过他们的冲杀,整个战场已经彻底乱了啊。
元军的严密布防荡然无存!
“好咧!”
胡一八抬眼看去!
只见一名胖乎乎的元军将领,穿着一身鎏银的铠甲,也不知道是什么大官。
反正看起来,就是一个标准的狗鞑子模样。
“装填!”
“准备!”
“开火!”
轻盈的三磅炮,很快就是完成了装填发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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喷涌的白烟,瞬间就遮蔽了胡一八眼前的视线。
轰!
蛮子海牙正在左右张望战场局面,忽然看到眼前一团黑影直冲过来。
砰!
一声巨响,蛮子海牙只觉得眼前一黑,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而蛮子海牙旁边的卫兵们则是一片鬼哭狼嚎的惨叫声。
三磅炮的散弹最佳射程,刚好是这个距离。
威力巨大的铁珠,瞬间横扫一边。
不少鞑虏卫兵被打的浑身冒血筋骨断裂,跌落马下痛苦哀嚎。
“左丞死了!”
“大帅死了?”
而另外一些元军士兵,则很快发现了中军帅旗下的惨烈伤亡。
原本威风凛凛的大帅蛮子海牙,半张脸都是被打得烂掉,躺在地上死的透透的。
“大帅死了!”
那些元军士兵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他们都是见识过火炮,但是从没有见到如此凶悍,能够跟步兵前行抵近射击的火炮。
现在连大帅蛮子海牙都死了,这还怎么打下去。
“大帅死了?”
喧嚣的战场上,蛮子海牙的死,如同是雪崩一样,在元军中蔓延开来。
原本还战意昂扬的元军,瞬间就是陷入了巨大的恐慌。
特别是一些远处的元军,他们不知道前方的战况。
只知道大帅蛮子海牙好像是战死。
那就说明红巾贼肯定是来了大股援兵啊。
能够把大帅蛮子海牙击杀的反贼援兵,那得是多么强大!
大帅都死了,那还打个屁,赶紧逃命才是正事!
“败了,败了!”
“快跑啊,逃命啊!”
“快去抢船啊!”
外围的元军很快一片恐慌!
他们争先恐后脱离了战场,向着清流江旁边停泊船只的地方跑去。
只要能够抢到船只,那么顺流而下就不用担心被红巾军追上了啊。
“快抢船啊!”
“败了!”
漫天的恐慌喊叫声,让元军的一切斗志顷刻土崩瓦解。
浑身浴血的朱瀚,只觉得周围的元军压迫感瞬间全无。
原本还要拼命冲上来的元军士兵,全都是如同潮水一般四散奔逃。
“大人,鞑子败了!”陆仲亨是旁边高兴的喊道。
“败了,是败了!”
朱瀚看到蛮子海牙的中军帅旗,已经是不见了踪影,心中也是高兴万分。
“杀啊!”
“蛮子海牙死了!”
不一会儿,陈宝刀和胡一八率领的义军步兵就是冲到了朱瀚旁边。
“大人,你看!”
陈宝刀一手提刀,一手拎着一个血肉模湖的首级。
“蛮子海牙的首级!”陈宝刀高兴的说道。
什么蛮子海牙,此时已经是根本看不出了容貌了,完全就是一团烂肉。
“哈哈,好!”
不过,这却丝毫不影响朱瀚的心情。
他兴奋的命令道:“把这个首级高高挑起,让所有鞑子都看看,他们败了!”
“遵命大人!”
随着一支长矛刚刚竖起,蛮子海牙的首级也是被挑到了半空之中。
“蛮子海牙首级!”
“蛮子海牙首级!”
在一阵阵的高喊中,数万元军彻底陷入了绝望的崩溃中。
少数看清了红巾军虚实的元军将领,虽然想要继续维持战斗,但是强烈的恐慌已经让大军奔溃,没有多少人肯听从他们的号令了。
“大人,快走吧!”
“再不走,就没有船了啊!”
最后,这仅剩的几个元军将领,也是放弃了挣扎,率领亲兵加入到了争抢船只逃命的行列。
战场上的剧烈反差变化,让汤和原本的决死冲锋,变成了砍瓜切菜。
毫无斗志的元军,被汤和率军杀的尸横遍野。
“朱瀚!
!”
原本正在酣战的汤和,忽然看到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立刻惊喜的大喊出来。
“汤大哥!”朱瀚见状,也是高兴的一愣。
汤和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一把抓住了朱瀚的胳膊。
“哈哈,太好了,太好了啊!”
“汤大哥,你怎么来了,我老哥呢?”朱瀚有些惊讶。
“元帅没有来,我假借了他的旗号罢了。”汤和开怀大笑。
朱瀚先是一愣,随后就是感到一阵强烈的恐惧。
“什么,我老哥没有来,难道只有你这几千兵马?”朱瀚感到一阵不可思议。
刚才那漫山遍野的旗帜,也是像极了数万大军的气势。
“兄弟啊,我就是想要吓唬一下鞑子,没有想到你竟然这么勇,竟然敢冲出城外!”
汤和看向朱瀚的目光,已经是全都是钦佩。
三千对战数万,竟然敢离开城池逆战。
汤和们心自问,自己也很难有这个胆量。
“运气,都是站在我这一边了吗?”
朱瀚顿时有一股天命加持的感觉!
两股义军合流一处,更是爆发出来超强的战斗力。
元军的溃兵已经没有了任何反击的可能,他们全都是冲向了清流河争抢船只。
元军们拥挤踩踏在了一起,不少人被挤倒在地,然后就是彻底没有了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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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泞的清流河边,许多的尸体都是被深深踩进了淤泥中,还有许多的元军士兵被友军砍杀刺死,只是为了争抢船只上的位置。
有好几条船只在争抢中冲撞到了一起,瞬间倾覆翻滚在了滔滔江水中。
落水的元军士兵来不及逃出来,随着倾覆的船只随着江水飘走。
除州城外的战局,如同是变脸的杂戏一般。
所有人都是完全没有预料到竟然如此反转。
“啊,这,这……”
“这怎么可能?”
“朝廷就这么败啊?”
“蒙古人怎么这么不经打?”
除州城头上,刚刚换完大元旗帜的士绅们,已经是一片目瞪口呆。
谁也接受不了这么强烈的反差变化。
城外的义军,此时如同天神下凡,四处追杀着毫无斗志的元军士兵。
数万元军丢盔弃甲,除了逃命之外什么也是不管。
清流江上的船只在一片混乱中,顺着江水向下流仓皇逃跑。
那些没有登上船只的溃兵,甚至已经是不管不顾的冲进江水,想要游泳逃命。
整个战场局面,完全被义军给控制了住。
“蠢货!”
忽然,一声怒吼吓醒了这一群目瞪狗呆的除州士绅。
陆文道一声喝骂,然后痛心疾首的喊道:“还愣着干什么啊,还快去把旗帜换下来啊!”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连忙慌乱的把大元的旗帜扯下来,一把扔到了烂泥坑里。
然后,一面红艳的旗帜重新升起上了城头。
陆文道又是赶紧吩咐众人,“你们快回家,把所有的鸡鸭鱼肉都拿出来!”
“再把所有好酒也都拿出来!”
“沿着大街摆开庆功酒,伸手不打笑脸人,咱们才能有一线生机啊!”
一群除州士绅们,全都是呆头鹅一般点头答应。
他们刚才的行为,按照军法来说,可以算是临阵脱逃。
不!
不是临阵脱逃,应该是临阵倒戈,临阵投敌!
这罪名比临阵脱逃,可是要厉害上十倍!
他们已经没有任何办法弥补了,只能是做出最卑微的姿态,期盼着朱瀚能够大胜归来饶恕了他们。
经过半天的追击,整个战场上的元军被追杀俘获一空。
整个清流江上的元军也都逃的不见了踪影。
朱瀚这才率领一番激战的义军,返回到了除州城门下。
陆文道等除州豪强士绅们,已经是齐齐跪在地上,等候着发落。
他们跪在地上,全都是大气不敢出。
有些人甚至已经是浑身筛糠一样的发抖。
更有甚者在强烈的恐惧下,一股尿意喷涌而出。
瞬间,一股臊气在空气中弥漫。
朱瀚骑在马上缓缓走向了他们跟前。
看着这一片跪地地上任人宰割的除州士绅。
他勒住马缰绳冷冷看着,迟迟没有说话。
汤和、陈宝刀、胡一八等人,都是满脸怒容的瞪着这些除州豪强,恨不得立刻把他们碎尸万段。
陆文道跪在地上,连个呼吸都是紧张的快要停止了啊。
他原本准备了许多的腹稿说辞,打算在见到朱瀚的时候替自己开脱解释。
但是。
如今朱瀚来到了跟前,这个少年身上却是散发出了强烈的威压之气,让陆文道这个老江湖竟然不敢开口说半个字。
任何的开脱说辞,或者说是谎言,都是让陆文道害怕惹怒朱瀚。
“陆先生。”
良久,朱瀚忽然平静的开口说道。
“副帅,我该死,我该死啊!”
原本木头一般不动的陆文道,被朱瀚一句话吓得瞬间磕头如捣蒜。
“副帅,都是我们贪生怕死,做出此等湖涂事儿!”
“辜负了副帅信任,我们都是贪生怕死的小人啊!”
陆文道用近似哭嚎的声音喊道。
其实,他看似慌乱,却也留了一个心眼。
把他们临阵改旗易帜投敌的事情,给说成了贪生怕死的迫不得已。
这样一来,也是给自己争取了活命的希望。
“贪生怕死?”
“你们不仅仅是贪生怕死,我看是胆子大的很啊!”
“敢在战场上临阵投敌,真以为我的军法是好看的吗?”
朱瀚本来还在考虑,要不要放过这些除州士绅一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