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秀回到咸阳没多久,秦王就和太子敲定好了他与三小姐的婚期,两人商议完毕之后,秦王就将此事以诏书的形式告知了田秀。
这时代一个男人同时娶一家的姐妹并不稀奇,比如当初一代霸主晋文公就曾同时娶过秦穆公的五个女儿。
但问题是,田秀一直反感这种带有政治交易的婚姻,秦王送诏书来赐婚,让田秀多少有点膈应。
不过再膈应总归还是要接受的,再说三小姐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那么一个漂亮的小娘子,不要白不要。
“恭贺主君又要新婚了,主君一次能娶太子的两个女儿,实在是福气呀!”
杨端和在这时候凑上来恭贺田秀的新婚之喜。
“这福气给你要不要?”
田秀没好气的呛了杨端和一句。
杨端和被呛了一句,并不恼怒,而是问道:“怎么了,主君不高兴?”
田秀叹息道:“我只娶了孟赢一个,那位就差点炸了,要是让那位知道我又娶了一个,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那位是谁杨端和自然知道,但这种话他敢接吗?能接吗?也只能低下头装装糊涂。
几日以后八月十五,田秀纳娶新妇的日子到了。
两人成婚那天,并没邀请什么宾客,除了太子夫妇以及子楚夫妇外,就只有吕不韦这一个外宾。子楚前阵子纳了一个韩国夫人,据说是韩国宗室女,去年嫁给了子楚,当时韩国还没跟秦国打战,这女人嫁给子楚后就怀上了身孕,到如今已经七个多月了。
婚宴上的宾客不多,一共就只有几个人,显得冷冷清清。
这可不是田秀有意冷落季赢,而是礼法所限,季赢是以妾室的身份嫁给田秀,纳妾在这个时代是个非常稀松平常的事情,很多权贵甚至都不会举行仪式。
说句难听的话,季赢要不是太子女,依田秀的身份,都根本不用上门去接,她娘家会直接派人把女儿送来。
新婚之夜。
田秀脱去了厚重的礼服,安静的坐在院中欣赏头顶的月亮。
今日是八月十五,天上的太阳格外的圆,八月十五正是月圆的日子。
田秀想到了父亲,想到了赵媛,更想到了自己那个可爱的女儿望君,也不知道如今的女儿离开了父亲过的好不好?
“唉!”田秀不禁发出一声长叹。
“夫君这是怎么了?”
身后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田秀回身看去原来是孟赢。
“夫人,你怎么来了?”
田秀招呼着孟赢坐到自己身旁的石凳上。
“夫君,这大婚之夜,你把人家新妇丢在房里,可不太好!”
“那我现在回去陪她?”
田秀做出要走的样子,孟赢顿时拉下了脸。
“跟你开个玩笑的!”
田秀又坐了回去,孟赢的脸色却并没多少缓和。
“夫人,还生气呢?”田秀来到孟赢身边,道:“今晚陪你还不行?生什么气?”
孟赢满脸幽怨的看着田秀说道:“你有了我妹妹,恐怕用不了多久就把人家扔到一边了!”
“你看我像那种喜新厌旧的人嘛?”田秀伸出两根手指信誓旦旦的保证道:“不管到什么时候,你跟三小姐,你永远排在她前面!”
“真的?”
“珍珠都没这么真!”
“你真好!”
田秀三言两语就把孟赢的心情哄的多云转晴,让对方满脸甜蜜地扑倒在他怀中。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多好的句子呀,人家真想永远都把时间停留在这一刻。”说着,孟赢抬起头望着头顶的圆月说道:“小时候阿母经常给我讲故事,说月亮上有座月宫,里面还有个美丽的仙子,上面的景色是我们人间看不到的……”
女人都是富有想象力的,孟赢也不例外。
听着孟赢对月宫的遐想,田秀嘴角忍不住一抽。
我要告诉你月亮上既没有仙子,更没有月宫,有的只有一片荒漠你信不信?
唉,算了,还是不要打破你的幻想了。
现实太残酷了!
微风从院中拂过,花圃中的花草随风摇曳,田秀抱着孟赢,突然说道:“阿赢,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怎么了秀儿?”
“你说丈夫和父亲,孰亲?”
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孟赢有些反应不过来,“阿秀,你怎么突然会问这个问题?”
“我只是在想,假设,我是说假设有一天你的父兄要杀我,你会支持谁?”
“当然是你了!”
孟赢想也不想说道。
田秀摇了摇头,道:“祭仲专,郑伯患之,使其婿雍纠杀之,将享诸郊。雍姬知之,谓其母曰:父与夫孰亲?其母曰:人尽可夫,父一而已,胡可比也?遂告祭仲曰:雍氏舍其室而将享子于郊,吾惑之,以告。祭仲杀雍纠,尸诸周氏之汪。公哉以出,曰:谋及妇人,宜其死也。
夫人可听说过这个典故?”
“人尽可夫,有什么不知道的?”
孟赢紧接着又说道:“但人和人是不一样的,雍姬能出卖丈夫,我却不会。”
小主,
“为什么?”
“因为我自私!”孟赢冷哼了一声,说道:“父亲又不是只有我一个女儿,但我只有你这一个丈夫,至于兄长,我凭什么为了我的哥哥们去出卖我的丈夫?以为我脑子被驴踢过吗?”
对孟赢这番话,田秀不置可否。
固然孟赢现在能坚定的表示支持田秀,只有天知道,真有一天他到了和她父兄决裂的时候孟赢会怎么选。
到底是父兄重要,还是老公重要?
人性是最经不起考验的,所以田秀能做的,只有竭力避免让对方去接受人性的考验,但他知道终有一日孟赢是要接受这个考验。
至于那个时候孟赢会如何抉择,就只有天知道了。
“那个,已经到子时了!”
此时,孟赢突然说了这么句看似没头脑的话。
田秀一时有点儿没反应过来,孟赢只得语气低沉道:“新婚之夜,你不去陪陪新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