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秀轻轻帮季赢揉捏着红肿的脚踝道:“三小姐啊,你说我有什么好的?值得你和你姐姐这样去爱呢?”
“我也不知道,总之人家看到夫君的第一眼,就爱到不行!”
季赢说这话的时候,眼里都在闪星星。这是田秀第一次在人的眼中看到星星,以前他是不相信的。
一个人在看另一个人时眼里有星星,这只能说明这份爱大概是真的被刻进骨髓了吧。
“三小姐,其实不是什么好人,爱上我对你而言也许不是好事!”
田秀说这几句话的时候,手上的动作都慢了不少。他是赵王的卧底,这次来秦国就是为了毁坏秦国的基业的,若是让季赢知道他的身份,只怕这小丫头不知要如何伤心呢。
“没有啊!人家倒觉得夫君是好人呢!”
“好人?”田秀自己都不由笑出了声。
或许站在赵国的立场上他的确是个好人,但站在秦国的立场上,他就是个十恶不赦的混蛋。
若是等到后世知道田秀今日的一举一动,不知又将如何评价。
“三小姐,能问你个问题吗?”
“当然可以!”
“你说丈夫和父亲到底谁跟你亲呢?”
季赢不假思索:“当然是父亲了!”
田秀点点头,又接着问:“如果有一天,你父亲要杀我,你会怎么做?”
季赢闻言黛眉一蹙,陷入思索。
就在这个时候,田秀突然猛地发力,只听一声脆响之后,季赢又是“哎哟”一声。
接着,季赢将大腿从田秀身上放下,道:“夫君,你干嘛!”
田秀若无其事的拍了拍手,从地上站起身道:“脚还疼吗?”
季赢闻言,轻轻活动了一下腿脚,果然是不疼了。
“夫君,谢谢……”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田秀就一定一副事了拂衣去的样子,准备转身离开。
季赢这次并没站起身去追,而是在他身后说道:“夫君,你问的这个问题太难让人回答了,我只能告诉你真的到了那天,我会让你明白我的抉择!”
接下来的几天,田秀每天的生活非常平静,除了偶尔秦王会请他入宫向他请教一些治国的策略,大部分时间他都是在府上闲着。
孟赢姐妹每天都会缠着田秀讲故事,田秀故事讲的也确实很好,他讲的故事总是绘声绘色让人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渐渐的每当他讲故事的时候,身边就会围绕着一大帮人,这些人里既有他的门客也有府上的奴仆。
鱼想将这些奴仆驱赶走,田秀没有答应,反而是在后来讲故事的时候挪到了院子里,这样府每个人都能听到田秀讲述的那一个个引人入胜的故事。
到了后来,田秀会讲故事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咸阳全城,许多贵族都来他的府邸拜访,希望能听听他讲的故事。
“话说这李逵手持两把宣花板斧,杀进人群是左劈右砍,直杀的是昏天黑地,血流成河……”
院子中此时挤满了人,有身份的贵族坐在前面,而地位较低的人则只能站着。
所有人都屏气凝神,专心致志的听着田秀说书。
每当说到精彩的地方,院子里总会爆发出一声又一声的喝彩声。
此时,田秀府邸外面,恰好有一队巡逻的兵丁路过。
一名不谙世事的士兵对他的伍长说道:“伍长,里面的人正在聚众玩乐,依照大秦的法度,这样的事情是不允许的!”
伍长听到这话,先是在那名士兵的头盔上狠狠拍了一下,然后又将目光看向院子里面,压低声音说道:“你疯了?里面的人可是昭武君还有众多大秦的贵族,听说就连王孙也在里面,你难道想让我进去把他们抓起来吗?”
“那伍长,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
“能怎么办?当然是假装不知道了!”
巡逻的兵丁大多都对田秀府上发生的事情视若无睹,但也有一些不怕死的。
比如,最近从蜀地调来的一个将军,此人便是个不畏强权的家伙。
在收到有人聚众玩乐不干正事的举报后,这位将军立刻带了几十个人准备到田秀的府上抓人。
一旁的书吏全说道:“将军,昭武君是我秦国的大贵人,大王眼前的红人,太子的女婿,您怎么敢去逮捕他呢?”
将军一丝不苟的说道:“王子犯法与民同罪,本将心里面只有法度,不管他是什么君。”
这位执法无私的将军带着他的人马来到了田秀的府邸,当他推开大门进到院子里的那一刻,整个人都怔住了。
因为此刻院子里围满了人,其中坐在最中间一张胡椅上的是田秀,他的身旁依次是秦王、太子柱、子楚、丞相蔡泽……
看到这些人都在田秀的院子里,这位执法无私的将军顿时慌了。
他到底是应该铁面无私把秦王他们全抓走,还是赶紧转身离开呢?
好像无论怎么做都不行。
将军无奈的硬着头皮来到秦王面前,他拱手施礼:“大王!”
秦王笑盈盈的看着这名将军:“李将军,您到这里来是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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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将军应道:“卑职听说有人违反秦法,所以前来抓人……”
秦王笑了一笑,然后说道:“这里并没有人违法,刚开始寡人听说昭武君在他的府上说书每天都会聚集很多人,这种举动颇为不妥,但是通过这几日在昭武君府上的所见所闻,寡人明白了很多事。
在昭武君的府上,人们总是充满欢声笑语,而在我大秦的其他地方,寡人从未看到过这样真挚的笑容。
也许昭武君是正确的,寡人应当适当的放开政策,让国人们可以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
不久以后,秦王就颁布了一条律令,从今以后秦国将成立一支专门的“娱乐队”,这些人都是跟随田秀学会了说书技巧的说书人,他们将会定时前往全国各地巡游,百姓们可以在完成了官府交给的既定任务后,去听一听这些说书人讲述的精彩故事。
这条法令刚刚颁布的时候,很多官员担心,百姓们从此以后会被说书人迷惑,变得懒惰、不思进取。
事实上秦王在刚搬出这条律令的时候,也有点忐忑,因为按照商鞅提出的制度,秦人只需要刻苦劳作就够了,他们不需要放松更不需要任何娱乐。
商鞅认为,只有百姓足够愚蠢,足够麻木,才会听从官府的指示,老老实实的种地打仗,如果让百姓有闲心去做其他的事情,那么清醒过来的百姓将不会听从官府的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