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易扫了眼地上的尸体。
老乞丐死前的最后一段话说,天下第一古老的职业是卖身,其次就是杀人。
许多人两个职业都喜欢,更喜欢别人独独卖身给自己,而自己则去杀另一群人。
陈易也有类似的感触。
师傅周依棠虽斩了自己的中尸,绝了自己的杀念,但自己仍是需要杀人。
以活人剑杀人的后康剑滴落着血,陈易不禁问,自己这种心态,真能把寅哉剑学到正路吗?
恐怕用再多的真气推演武学,最后都可能是白用功,或是把寅哉剑练成杀人剑。
在陈易思绪略微飘忽间,
高僧与仇罡一战,同样也将近尾声。
西域高僧横锤一拳,将仇罡震退出客栈,后者握刀的右臂已然满是鲜血,似是经脉爆裂。
“仇大人既然已离了客栈,那么这场比试,就是贫僧赢了,请按约回去吧。”
高僧说完之后,佛唱一声。
相较于陈易和老乞丐之间的来回变招藏招,这西域高僧与仇罡的一战,倒是极讲武德。
两人似乎约好,谁先被打出客栈,谁便认输。
仇罡缓缓收起斩马刀,朝高僧一个抱拳,愿赌服输般转身离去,踏入到夜幕之中。
西域高僧转过身来,面向了陈易。
还不待高僧开口,李谢灵却先说了话,
“喂,你是不是来救我的?”
李谢灵问陈易道。
“你猜猜。”
“是不是起码不会让我现在死?”
李谢灵又问道。
“我刚杀了要救你的人。”
“伱杀了要救我的人,不代表会让我现在死。”
李谢灵已经醉意浓烈。
陈易并不答话。
“我知道菩萨剑的法衣所在,你救我,我将它赠你,换我一条生路。”
李谢灵提议地说道。
陈易微微敛起眼眸。
菩萨剑的法衣,这个诱惑很大。
“你怎么不向他提议?”
陈易说的自然是那位西域高僧。
“他若将我带走,我必是死路一条,我想赌一赌。”
“那你赌。”
李谢灵大笑了起来,如得利渔翁,点了点在场两人,
“我现在就当看斗鸡,一个没毛秃鸡,一个拿剑拿刀的白切鸡。”
陈易并不答话。
这合欢宗仅剩三个传人之一有点拽,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傲气,游戏人间、隔岸观火。
就好像身负主角命,只要从这客栈走出去,日后必成一方大器。
高僧看向陈易,问道:
“施主执意要与贫僧为敌?”
“现在不打一会,好像不好收场。”
陈易淡淡道:
“没必要打生打死,而且京畿还有其他合欢宗传人。”
高僧略微思索之后,点头同意道:
“既然如此,便如与仇大人战时相似,贫僧也不会动用佛法,谁先被逼出客栈,谁便胜出。”
还挺讲武德。
陈易腹诽一句。
………………………
闵宁驾马狂奔,与人厮杀。
一刀斩入一个江湖人的胸前,猛地拔出,另一人便举棍杀了过来。
闵宁侧身压低,躲开这势大力沉的一棍,随后刀尖反刺,刺穿了那人的胸膛。
“如何了?!”
闵宁大喊道。
“还有人杀来,简直源源不断,闵千户要不我们弃了人逃吧!”
一个锦衣卫喊道。
闵宁却反道:
“京畿之地,岂能容忍贼子造反?
容得了一众百姓在我等头上遭戮?!”
一众锦衣卫散如半圆,将自客栈送出的平民百姓护在其中。
唐苦梅在客栈内说两炷香后退走,其中江湖人士大多离去,并且自知夺宝无望,绝了心思,可偏偏人心复杂,有些人想功法想疯了,贼心不死另辟蹊径,猜测这群平民百姓里有那李谢灵的家属,想绑走要挟。
于是乎,一传十、十传百,源源不断的江湖人士开始围攻锦衣卫,起初不想杀人,也不过是想逼迫锦衣卫们交出平民百姓,可闵宁素来容不得这样的事,便以千户身份下死令护住身后之人。
“驰援马上就到,再撑一会。”
说完,火炬的光线下,闵宁迎上了一个杀来的江湖人。
“再抗一会,等仇大人!”
一个锦衣卫百户应声喊道。
众锦衣卫为这一句所激励,他们之所以死撑这么久,就是为了等待仇罡的到来。
可闵千户说那话时,第一时间想到的,却是陈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