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姨喜花,犹喜桂花,我年少之时,她曾提枪刺花,枪影如雨,花落也如雨,她捧着簸箕拣花,回去便搭起蒸笼做桂花糕,滋味甜的很…你以后也能吃到。”
陈易没有出声。
硕人女子拢住被褥,蛇瞳恍惚,陈易头一次见她露出这般温柔目光,她静静地躺了一会,又道:
“她虽是王妃,可我们并无磨镜之好,彼此也只视作至亲,母女之间,总比男女间要牢靠,只是…算了,不谈了,这番话的意思,你可明白?”
陈易佯装漫不经心道:“不太明白。”
“…祝家三个茶树庄子,是她嫁入王府的大头嫁妆,再加上王府也筹备一份嫁妆,尽数予你,数目不必谈,两份嫁妆一起,不可谓不丰厚,天底下没多少人能出这样的手笔。”
陈易伸了伸手,轻柔地抚上她脊背。
这是他们这对仇家之间,少有的恬静安宁。
女子嗓音轻轻柔柔,眼眶止不住地滑落泪水,她语塞了好一会,想说什么,终是什么也没再说。
她已怔怔出神。
陈易默默等候。
“她是我至亲,”
许久之后,高大女子沙哑道:
“你…好好待她。”
陈易的手停了一停。
烛火似烧至尽头,摇曳了起来,他可以相信…她终会是个好母亲。
陈易没有说话,秦青洛也没有再开口,二人之间一派静谧。
良久后,久久等不到回复的秦青洛,侧过眸,终于是看了他一眼。
而他却似在怀里轻轻掏出什么。
那是一根金色的凤簪。
随后,他不由分说地,别好在硕人女子的马尾发根之间。
“…你这是做什么?”女子王爷面容晦暗不明。
陈易笑了起来,不置可否道:
“戴着这簪子,
下次过来,我要见到,明白吗?”
硕人女子敛眸看他,不发一言。
良久之后,她吐出一个字:
“滚。”
陈易听到也不气,只因那女子并未取下那簪子。
他缓缓起身,披上衣服,揭开帘帐踏了出去。
越过重重帘帐,陈易停了一停,他看见了祝莪,后者重新挽好了发,面色嫣红,微微咬唇。
方才,她似是在偷听,这时轻轻福了一礼。
陈易随意道:“祝莪,我要走了。”
接着,他毫不犹豫地越过了她,大步流星。
那千娇百媚的祝莪神色晦暗起来,柔柔应了一声,面上掩盖不住失落。
陈易停住脚步。
“哦,差点忘了,你也有。”
祝莪瞪大眼睛,便见那人噙着温柔的笑,款步而来,轻轻把发簪塞到她的挽起的发间。
他送的发簪,把大婚时安南王送的发簪压在了下面。
“明尊…”
祝莪感动地嗫喏着,不住勾起嘴角。
陈易刮了刮她鼻子,
“其实没有忘,不过是想逗一逗你。
说到底,我可是要通吃才行。”
祝莪面色更红,一双秋水长眸目送着陈易离去。
还记得他曾说,他更喜欢秦青洛…
祝莪眼下,不甚在意。
只不过是更喜欢一些罢了。
她终归是圣女,在那人心里,份量总归是要更重一些。
起码,他逗了她,而没有逗秦青洛。
祝莪掀起裙摆,脚尖晃啊晃,轻轻转着小圈,还沉浸在幸福之中。
帘帐里传来脚步声。
在秦青洛掀开帘帐走来时,祝莪下意识地一看,接着,目光停住,怎么也挪不开。
她捕捉到一个小小的细节。
秦青洛的簪子是金的,
而她的簪子…是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