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要说什么,明明知道陈易是在吓她,可她心底依旧不是滋味,真真正正的五味杂陈。
好半晌后,她才委屈道:
“…连我也要排队吗?”
小狐狸可怜巴巴地看他,话语里还有点不可置信。
陈易笑了笑,把她轻轻放了下来,问道:
“那朵花呢?”
殷听雪一溜烟小跑地就回了屋,接着把一个匣子抱了出来,打开一看,便是那朵陈易送的纸花。
“你有这个,就不用排队。”陈易见她这样小心对待,满意地说道。
殷听雪转了转眼睛,试探问道:“还可以插队?”
陈易一时没想到她会问这种话,笑道:“那你受的住么?”
殷听雪想到他卧房里的模样,缩了缩脖颈,怕他觉得自己食髓知味,就连声道:“不了不了。”
大手伸了过去,陈易温柔地揉着她的脑袋。
她竟然会跟自己说这样的话…
原来,他们不知不觉间,已经这么亲近了么?
她是不是快要喜欢自己了?
………………………
景仁宫内。
她似小憩般斜倚贵妃榻上,凤袍下双腿交叠,丰腴挤着黏着不留缝隙,葱白玉指捻着密折,这雍容妇人已面色沉沉。
屋外传来脚步声,她侧眸一望,便又垂下,是无名老嬷步入到宫内。
“娘娘,你急着召我过来,是有什么急事?”无名老嬷拱了一拱手道。
安后轻轻把密折递了过去。
无名老嬷接过之后,垂眸扫过密折上的字迹,
“吴督主递来的?”
“不错,继续看吧,嬷嬷。”
无名老嬷便继续看了下去,她那苍老的眉头不觉间皱在了一起,看过之后呢喃道:
“这陈易真是…孟浪。”
“孟浪些,不孟浪些,其实都一样。”
安后慵懒地侧过身,凤眸微垂,
“关键不在于此。”
相伴多年,无名老嬷顷刻便猜了出来:“关键在于,他事后分明知道聚翁阁背后是安家,却轻描淡写地来一句‘无妨’。”
安后没有回话,似是默认。
无名老嬷冷笑起来道:“这吴庆胜已是够为他说话,多少句‘臣以为陈易不过年轻气盛’,只是我看,年轻气盛是假,不将天家放在眼里是真。娘娘虽把他当作一把刀,可这些日子来,处处提他的官位,给他送权送女人,不曾想养出一头白眼狼,白费娘娘视他如子…”
“够了。”
“视他如子”这几个字落耳,安后下意识打断。
无名老嬷会意地停了言,明白自那地宫以后,安后便最不愿听到的就是这类的话。
曾有宫女私下议论那声名鹊起的陈易,说娘娘待他像是待亲儿子一样亲,恰巧安后途经此处,待了翌日的时候,这个宫女便不明不白地被宫中女官杖了四十。
安后阖起眼眸,慢慢道:
“莫说杀了聚翁阁的人,便是杀了安家的人,只要事出有因,本宫自不放在心上,只是这一句‘无妨’,倒是胆大如斗。”
她垂着眉,似在回忆这些日子以来,关于陈易的大大小小的密折,又想到了地宫里,剑甲与陈易非同一般的关系,那原本平和的眉头,逐渐蹙了起来。
拖延入春秋名册的日子,明知聚翁阁背后是安家却说“无妨”,与他有旧怨的仇罡失踪得不明不白……
良久之后,她终于睁开了凤眸,
那雍容淡然的面庞,多了一分化不开的凝重,
他怎么有点…不受掌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