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这事的时候,殷听雪委屈巴巴地看了他一眼,但终归没有说什么,只是回家进门时频频回头的眼神暗示。
陈易置之不理。
抛着钱袋子,陈易看着银子在空中划起又落下,说起来三十两银子其实算不得什么,如今自己止戈司光年俸都是五百两,更遑论之前当西厂千户的积蓄了。
“说回来,是不是该给她些零钱了?”
陈易心中琢磨。
之前因为怕她逃跑,再加上家里从不短她吃穿用度,所以一直都没给过她月例钱,而她也不主动提,如今小狐狸这么乖巧安分,给些钱哪怕她不花,也是好事。
或许她看着那些月例钱一点点地攒成一座小山,会捂嘴偷笑。
想法归想法,眼下还有要事要处理,陈易深吸一气,重返景王府。
他很快就来到了殷惟郢的院子里头。
“怎么了?”
殷惟郢推门而出,修道之人讲究汲取日月精华,所以她方才在打坐修行,并没有换下身上的衣裳。
陈易开口道:“我听你父王说,后山处好像有什么异象,既然如此我跟你走一回,也算是给岳丈解决些麻烦。”
殷惟郢狐疑地看了陈易一眼,不知他在打什么主意,但还是取下了桃木剑,跟在陈易身后随行。
来到后山,沿路可见厚厚的积雪,不久前的那一场大雪来得匆匆,去得也匆匆,举目都泛着银光一片。
沿着小路而去,陈易四处张望,树影森森,这寂寥无人之境,如有鬼域之感。
然而无论是前后来的道士和尚,亦或是玉真元君,都寻不到这座后山的异象,而十数年来,景王府过得也平平稳稳、风调雨顺。
“这里什么都没有吧。”殷惟郢举着桃木剑,轻声说道。
她想不懂陈易为什么来这里,而她其实也不愿来这里,若不是陈易开口要求,她都不会来。
因为恐惧,她总是没法拒绝这无明的要求。
“我也希望什么都没有。”
陈易一边说着,一边往上,取下绣春刀轻点地面。
慢慢的,可以走的小路走到了尽头,还要继续深入,就得跨过树梢交杂之间,踩碎枯枝落叶。
随着二人的深入,这座后山好似愈发清净阴幽。
过了不知多久,陈易点地的刀尖停滞了下。
泥土有些松动。
殷惟郢见陈易停了下来,环境清幽寂寥,她不由紧张起来问道:
“发现什么了?”
“这里面…有东西。”
陈易用刀尖往下一敲,随着真气贯穿泥土,隐约可见的回音涌了上来。
里面不知埋着什么。
抽刀出鞘,举起无杂念,陈易屏息凝气,猛地往下一斩。
摧风斩雨之下,泥土瞬间飞溅,地面裂开了深深的沟壑,殷惟郢探过头去,便见一具雕着四爪金蟒木棺露了出来。
“这里怎么会…”
殷惟郢惊了一声,她从未想到过这里会有这样一口棺材。
质地上佳,而且是千年不腐的金丝楠木,暗里来说应该安葬在皇陵或是庞大的墓室之中,如今却埋在表层的泥土之下。
陈易盯着棺材,踢开泥土,摸了摸怀中的赤金舍利子,接着把手放在了棺木盖子上。
嗡。
棺木盖子被拉开之时,发着刺耳凄厉的鸣叫,里头冒出阵阵阴煞的黑气,夹杂着凄惨的哀怨嘶鸣。
然而,在赤金舍利子的佛光之下,涌出的黑气寸寸退后,尽数被消弭待尽,而黑气过后,陈易看见了棺中尸体。
陈易挥散了冲到面前的浊气,正准备仔细查看这尸体时。
先一步望见尸身的殷惟郢,却惊愕道:
“那是…我太华山的道袍!”
陈易闻言仔细打量棺中尸体,那赫然是一具女尸,面容已经萎缩得不辨形状,而其身上的道袍泛旧,俨然与殷惟郢身上的道袍如出一辙。
而她的身形…也与殷惟郢相似!
陈易目光一滞。
他回过头看了身侧惊愕的殷惟郢一眼。
女冠满脸的不明就里,愣愣道:
“这里怎么会埋了个太华山的…太华神女?”
陈易正欲开口。
可当陈易转头之时,却在漆黑诡谲的树影之间,看到了王长子的身影。
他矗立在树下,
那十岁不到的孩子,
眼睛里冒着猩红的诡异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