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有各的缘法,各有各的际遇。
有人守株待兔等食人,有人在山间拦路做大王,
有人鬼门关枯坐等一碗孟婆汤,有人卖去最后的孟婆汤后烟消云散。
这其中许有禅理、许有道理,
可人世间的禅理道理已经够多,
已经太多……
陈易深深拢起一口气,转过了身而去。
殷惟郢朝那看了好一会,等那青铜门缓缓闭合之后,赶紧跟上了陈易,抓住了他的衣摆。
陈易稍稍放慢了脚步,心头好像有什么淌过,他这时还不明白是什么。
二人一路上没什么话。
……………
相似的路程,自然越走越快,一路上的歇息也少了些,回头路走了近十日,这一次到鬼门关只走了七日。
走过了那“幽门地府鬼门关”的金字之下,便见邓艾站在城头,身影耸立,见二人一来,他就翻身跳下了城头。
这败军死将的大鬼主将大枪随意杵在一地,走向陈易问:“带来了吗?”
陈易从方地里取出那碗孟婆汤道:“带来了。”
邓艾双手接到手里,没有急着喝,而是回望了下鬼门关里的满地京观,好似百感交集,先叹了一声,接着举目远眺,目光直抵鬼城郢都。
“你们可是要去郢都鬼城?”邓艾开口问道。
陈易倒也想多打听些鬼城的消息:“有何见教?”
“见教倒也谈不上,但如今的鬼城乱得很……”
以这话为由头,陈易与邓艾交谈了起来,如陈易所料,邓艾被关在十八层地狱深处,鬼城之事所知甚少,只说其中兵荒马乱,隐隐有失序之势,但是好像有渐渐稳住,维持着一众微妙的平衡。
如今阎王疯了,被困于宫中,主持鬼城事务的乃是罚恶司。
也就是说,陈易手中这张寻人令,来自于罚恶司。
至于曾经与之并立的赏善司,据说已然势弱。
也不知闵贺如何了。
若一切都跟前世一样,闵贺的安危不必担心,只是现在剧情走向不知为何发生了改变,一切可都不好说了。
陈易心中琢磨思量。
接着,他朝邓艾问道:“那救你出来的人是谁?可方便透露?”
“本来透不透露都无妨,只不过这恩人也没有留下确切的姓名,”邓艾笑了一声,描述着说道:“姓李,是个六七十岁的老头,好像几千年前来到地府,一路攀爬,机缘巧合之下受了阎王重用。”
这姓李的老头便是一切改变的关键点之一?
前世没有听到过这样的人物,陈易皱了皱眉。
邓艾指了指鬼门关的远处,接着问道:
“你们要一路去鬼城的话,路上会途经一个镇子,那座镇子有些规矩最好守一下,若是不守便有大麻烦,哪怕是我也差点被撕下一层皮。”
“镇子?”陈易意外道。
“不错,那镇子玄乎奇怪得很,不似中原之物。”能被身为大鬼主的邓艾说成这般,容不得人不重视,陈易把耳朵竖起了些,只听邓艾继续道:“你们若去鬼城必然途经此镇,而此镇背后便是我那恩人,记得要与之为善,若卷入其中,难免凶多吉少。”
说完之后,邓艾也再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二人与邓艾行礼过后,便朝着远方而去。
而邓艾捧着那碗孟婆汤,汤水摇曳,脑海里一下掠过了很多很多,年少时的口吃,后来屯田治水,喜好杀戮,到年老之时偷渡阴平破蜀,见那蜀后主出城何等威风,不过一切都随风而去,如今一想想,也不知几千年的事了。
他捧着那碗孟婆汤,一饮而尽。
嚯,孟婆汤里还加了糖!
邓艾被惊到,而后看着那一男一女渐渐远去的身影,忽然又想到了那别了许久的妻子,只是脑海里本就模糊的印象,随着孟婆汤的入肚破碎起来,他终归明白,一切都过去了,盖上一抔黄土全算了。
他走到石崖边,纵身一跃,
轮回转世去了。
……………………………
谈过之后,邓艾那一番番苦心告诫,陈易听在耳内,记在心里,可困惑却越来越深了。
谜团太多,而且纠缠交错在一起,一并掠过脑海后,陈易决定先抓住源头。
先弄清楚为什么一切都发生了改变!
过了鬼门关,便一路朝着郢都鬼城的方向而去,沿路所见鬼烟稀少,想碰都碰不到,更遑论老鼠娶亲之类的热闹事。
对此,陈易不觉什么,脑海里尽是些思索。
但殷惟郢没那么沉重的负担,这路上什么事都没发生,更再也看不到变成鼠鼠的陈易,她便没来由地有些可惜。
那时的陈易多好,她虽然怕,但也没那么怕,还能享受些…征服无明恐惧的快感。
不像如今晚上温存之时,她被压倒着,总是被折腾得死去活来。
但陈易也算温柔,哪怕这温柔没法缓解多少惧意,可温柔就是温柔,所以殷惟郢也不像之前那般局促,晚上能谈的话也多了些。
自不知何时起,彼此间的关系缓和了许多,也靠近了不少,殷惟郢那似风似露如似电的清丽气韵逐渐展现在陈易面前,她向来喜好风雅之事,一日见天色溟溟,雾霭沉沉,狂风大作于远山之中,她当即心生万千感怀,不禁踱步,吟了许多词句。
陈易见状,便逗弄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