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落眼波一转,已经有几名凶神恶煞的狎司扑了过去,将他按倒在地。
一声凄厉的惨叫惊动了整个平康坊,抱月的泪水浸湿了眼角的胭脂,流下两行血泪……
早上,当孟得鹿答应日后可以无限量向玉落供应“金蝉膏”和“盘玉贴”后,玉落才悄悄告诉她一个秘密。
“我店中这两套黑底红漆的骰子做过手脚,其中注了水银,可以摇出想要的点数,只是老怀那样的老赌徒极为警惕,你又从不上赌桌,难免手生,万一被当场捉包,不但我保不了你,还会连累我店中的秘密一并被抖搂出来,你还是要想个万全之计才是……”
孟得鹿回店想了半日,才想出一计,“我要在老怀刚一进赌场时便当众打趣他的袍衫前襟太短,接着奚落他家仆的身份,他为了掩饰尴尬,必然会就近在窗边落座,接下来,我再让抱月画着‘鬼脸’出现在窗边,便足以转移老怀和众人的注意力了!”
也就是说,今夜当老怀第一只脚踏进赌坊时,便落入了孟得鹿为他精心织好的罗网,插翅难逃!
这一晚,长安下了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抱月睡得特别安稳,她怀着嫁得良人的美梦来到长安,梦醒之时却只落得满身疮痍,但今夜过后,她觉得与长安的账了了,想要离开了。
她订了船三日后南下扬州,行李太多不便携带,她便大方打开包袱让姐妹们挑选,还特意选出一件印着野鹿图纹的灰色长裙送给孟得鹿,当作纪念。
她又央着孟得鹿陪自己再回趟戚宅,将带不走的东西一一变卖,换些盘缠。
小主,
戚实佴死了,抱月离开了,老怀瞎了,戚宅一切如旧,连孟得鹿上次登门时用过的茶盏都没来得及收拾。
神使鬼差地,孟得鹿又打开了戚实佴的衣柜。
方才离店时,姐妹们正在得意地试穿着从抱月那里瓜分到的漂亮衣裙,其中有小团花图纹,对鸟图纹,柿蒂花图纹……一件一件都可以与戚实佴衣柜里叠摞着的男装搭配成套。
而叠放在所有衣物最上层的是一件灰色的野鹿图纹半臂衫,跟抱月送给自己的那件长裙正是一套。
“灰色的野鹿图纹半臂衫……灰色的野鹿图纹半臂衫……”孟得鹿心底默念,觉得有种
莫名的熟悉,“是了!牢中关着的徐喻说过,他与戚实佴最后一次见面时,对方穿着的正是这件衣衫!可凶手为什么在杀了戚实佴之后,还要特意地替他把衣服脱下来叠好,放回衣柜里?还有,蒋沉也提出过疑问,戚实佴明明是因为脑户穴被刺瞬间致命的,凶手又为什么要特意将他的衣服扒光,在他身上扎满灸针呢……”
有时候,一个谜语的谜底恰恰藏在另一个谜语的谜面之上,当这两个疑点相撞,一道微光掠过孟得鹿的心头!
恍惚间,脑中的幻象又出现了,孟得鹿看到了案发当晚的戚实佴迎面走来——
戚实佴身上穿着灰色半臂衫,头上挽着骨簪,踉踉跄跄地走进了寝室,方才和徐喻聊得开怀,他不觉多吃了几杯酒,现在酒力上头,浑身燥热,便不耐烦地脱掉外衣,伸手到柜子里去摸寝衣……
“寝衣!对了!是寝衣!抱月的寝衣是月白色叶草暗纹的,戚实佴的想必也是一样!”
孟得鹿猛地想到了什么,马上在衣橱里仔细地上下翻找一番,却并没有找到戚实佴的寝衣。
“得鹿,你在翻什么……”抱月不知已经在身后站了多久。
孟得鹿猛地站起来,头撞上衣橱柜门,眼冒金星,“看看他……有没有背着你藏私房钱……”
“哦,找到了吗?”抱月的声音很冷淡,泛白的双眸直直地盯着衣橱。
“没,没有……”
孟得鹿鲜见得结巴了,她突然怀疑起抱月是不是明明什么都能看得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