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然知道你少年时便离家出走,一直在江湖上自生自灭,万一……我是说万一,钟侍郎当真为官不清,也不应该让你受到牵连,我一定要先为你安排一条万全的后路才是!”
孟得鹿提着小心,试探询问:“万一……我也是说万一,我阿爷当真贪污舞弊,你身为监察御史,直接替他把罪证隐瞒过去岂不是更加省事?”
徐喻一怔,凛然回绝,“如果钟侍郎罪证确凿,我徐喻必定不徇私情,即便钢刀加颈也要拼死上谏!娘子若想替他求情,在下也绝不能从命!”
孟得鹿欣慰地笑了起来,从这一刻开始,徐喻才真正地获得了她的尊重与欣赏。
“难得大唐还有你这样的官员……盛世可期!”
徐喻离去没多久,又有一名中年妇人上门点名求见孟得鹿。
她衣裙素雅,帷帽遮面,一时让人猜不透她的身份,漫香正在犹豫,孟得鹿却只扫了一眼来者手中拄着的拐杖,便请她到二楼卧房叙谈。
来者正是汪芷年,她开门见山,直接将一张鬼市柜坊的券契放在桌上,“如今封迎木入狱,又有崔国南暗中作梗,成心想把这把火引到钟府,你想想办法,如果能暗中游走游走,帮钟府顺利躲过这一劫,这笔钱就归你了。”
孟得鹿随手拉开妆奁盒,往桌上一倒,奇珍异宝便滚落一桌,光华夺目。
“小小玩意,不足以在夫人面前卖弄,如果这里还有一两样夫人能看得上的,便尽管挑去玩吧。”
汪芷年尴尬地耷拉下眼皮,冷哼两声,“风尘女子,再有钱也是下贱!你若听我的吩咐,把事情给我办了,我便托人为你求一张解籍批文……”
汪芷年话音未落,孟得鹿轻磕了一下妆奁盒底,一只不知被卡在匣底多久的纸团掉落出来,她漫不经心地展开,淡然反问:“夫人说的是这个吗?”
汪芷年飞速扫了一眼,发现那正是一张解籍批文,刚才的气焰顿时被削弱了七分,声音也压低了七分,“你别跟我绕弯子,咱们就挑明了说,你到底怎样才肯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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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得鹿苦笑摇头,“夫人现在才想到替钟侍郎着急,怕是为时已晚,眼下我只有一句话,‘自渡者天渡’,夫人还是对侍郎多加约束,劝他早日回头吧!”
汪芷年自知无趣,愤愤地收起券契,抄起拐杖就要离开。
孟得鹿又轻声补道:“还有这拐杖……夫人以后还是扔了吧。”
汪芷年眉间那道川字纹越发深了,脸上却有几分得意的炫耀,“我当初怀望鹏时,为了保胎足足十个月脚不沾地,才拼死生下钟府唯一的男丁,否则,我的右腿又怎么会落下这痿弱之症,无力行走?”
孟得鹿不屑摇头,“也许夫人当年怀孕生产时的确短暂地患过下肢痿弱之症,但时隔多年,夫人的腿早就好了,夫人还天天拄着拐杖,无非是想利用夫君和儿子的愧疚之心牵制他们,逼着他们处处忍让夫人吧……”
汪芷年抓紧了手中的拐杖,狠狠地顿了顿地,“一派胡言!”
人的面庞或多或少都有些许不对称,但汪芷年的脸却比大部分人都更加对称,像极了她平时律己律人的原则,严谨,苛刻。
孟得鹿盯着那张木雕一般的面孔,继续直言:“人的筋骨和皮肉本是一体,相互牵制,所以人的体姿会影响面相,如果一个人常年双腿用力不均,必然导致脊梁弯曲,而脊梁弯曲的人由于背部筋骨和皮肉的拉扯,往往会出现脸歪口斜、眉眼高低不等、下巴偏移等面相,夫人的脸庞却十分对称,绝不是常年只用一条腿支撑身体的结果,相反,倒是常年体姿端正,站有站相,坐有坐相的结果。”
汪芷年还想再辩,一只茶盏迎面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