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春反问:“为什么?”
孟得鹿道:“那‘神秘老板’手里一定有漫香留下的旧凭据,如果你的掌印和旧借据上的掌印不符,他便会拿着证据前去县廨检举蕉芸轩替代经营,他是有权势的人,李正冠一定不敢推诿,只能请‘诸京署’调出当年漫香留下的开店底契,对比掌印,一旦证明你的身份有假,漫香又下落不明,蕉芸轩一定会被查封关门,姐妹们更会无家可归!”
然而,在孟得鹿追进房间之前,漫春已经在新的借据上盖好了掌印,看起来,她并不想接受孟得鹿的劝说,只是拿起凭据淡然一笑,“谁告诉你,我的身份有假?”
孟得鹿一怔,漫春已经抽身下楼。
待孟得鹿再追到楼下,野良果然已经拿出了一份旧的凭据,并把新旧两份凭据摆在一起,拿着透镜认真地对比起了上面的掌印。
孟得鹿心跳得快要撞破胸膛,她生怕漫春身份败露会断掉她潜心追踪的“炽凤枢”线索,谁知野良对比过后却痛快地收起两张凭据,告辞离去。
漫春向孟得鹿投来一个讳莫如深而又洋洋得意的笑容,孟得鹿又惊又震,猜不透是漫春玩了什么偷天换日的把戏,还是野良暗中帮自己捣了什么鬼,只得又悄悄溜出店,赶去钟府一探究竟。
孟得鹿来到书房时,钟苑东正捧着两份凭据心疼不已!
一切都像孟得鹿刚刚推演的那样,钟苑东的确是想拿到漫春的假掌印,并当作证据趁机夺回蕉芸轩,逼女儿回家,没想到漫春的掌印毫无破绽,自己店铺和女儿都没抢回来,禁不住连连懊恼自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孟得鹿接过两张借据仔细观察了许久,终于发现那新旧两只掌印虽然一模一样,但新掌印的每根手指前端却都多了一枚月牙形状的细小红印。
她试着将自己的手掌覆盖上去对比,很快看出那月牙形状的小红印是蓄长的指甲留下的痕迹。
“漫香精通厨艺,每天都泡在小厨房里研究各式的菜品,十个指甲一向修整得光滑整齐,难道现在……她是被漫春藏在什么地方,没有办法修剪指甲,所以才在借据上留下了长指甲的痕迹?”
得出这个结论,孟得鹿兴奋得几乎尖叫出声,恨不得立刻飞回蕉芸轩查找线索,耳边却传来了父亲的长叹。
“阿爷这一辈子,只生了你和望鹏这一女一儿,如今,你们却都和阿爷背道而驰了,真是可悲可叹哪……望鱼啊,这些天阿爷这右眼皮总是跳,一闭上眼睛就做噩梦,总觉得……阿爷的日子快到头了……”
看着父亲颓丧的面孔,孟得鹿心中也不免难过,无奈道:“早知如今,何必当初,当初阿爷要听女儿一句劝,也不至于落到今日这般田地……”
钟苑东忧心忡忡,“最近朝堂上的风声一下变得很紧张,别说是阿爷,就连鬼市那个野良都在准备后路了,你不知道吧,他还利用你讹诈了阿爷我一大笔钱财!”
孟得鹿震惊地脱口反问:“什么?”
钟苑东道:“你小时候那个贴身带着的小红包,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到了他手里,哼,半个巴掌大的小物件,你知道他要了我多少钱嘛……望鱼啊,江湖险恶,人心叵测,以后阿爷要是真的不在了,你和小弟凡事都要多留个心眼儿,别吃了他人的亏……”
房间里许久没有回音,钟苑东无力地抬起头来,却发现女儿不知何时早已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