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严重怀疑陈逍遥和李天恒那俩贱人私下泄密,否则何飞哥哥也不可能知道这事,更不可能单独找我谈话,我原以为他会大发雷霆,会像光头叔叔那样训斥我一通,但奇怪的是何飞哥哥却连生气都没生气,他只是说了很多我不太明白的话,何飞哥哥说在新人不具备威胁团队的能力或对团队没有恶意的情况下,他个人是拿新人当队友的,至于队友的意义是什么?以及和其他存在的区别又是什么?何飞哥哥没有解释,而是让我来找你。”
如上所言,为了解开谜团,按照何飞吩咐,空灵找到了赵平,目前也确实当着男人的面将问题提了出来,言罢,维持着满脸狐疑,空灵抬头看向对面,看向这名据说唯一能解答问题的眼镜男。
至于赵平……
在空灵的好奇注视下,男人没有说话,没有回答,更加没有如预想中那样立即解答,而是在听完少女的叙诉后沉默不语,久久无声,就好像老僧入定般只是靠坐沙发,要不是一双眼睛仍在睁着,估计任谁都会怀疑他是否睡着。
见男人始终沉默全无反应,空灵也没催促,仍然以好奇眼神盯着赵平,时间在双方的静默中缓慢流逝,直到一分钟完成过去,赵平才做出反应,做了个让包括空灵在内任谁皆大感意外的反应。
嘴角微微扬起,斯文的脸孔在不知不觉间挂满笑意。
(很好,你进步了,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虽然你把麻烦推到了我身上,但我还是如你所愿接下了这个麻烦,毕竟你说的很对,有些事不适合你来做,有些话也只适合我来说。)
“咦?眼镜叔叔你笑什么?”见刚刚还面无表情的眼镜男冷不丁露出笑容,空灵好奇激增,但赵平却没有理她,只是维持笑容,良久才面朝空灵点头回应道:“嗯,何飞说的没错,这个问题我确实可以为你解答。”
说道这里,赵平掩去笑容,接着目光一凝继续道:“正如你刚刚说的那样,何飞曾明确表示他会在新人对团队没有威胁能力或并无恶意的情况下拿对方当队友,通过这句话,首先可以肯定何飞从未放松过警惕,他一直在监控着团队,除非隐藏太深,否则任谁都很难逃过他的观察眼睛,也就是说何飞心里始终存在着一枚判定标杆,固然他本人毫无疑问是善意的,但毕竟人心隔肚皮,设想下,面对从未接触又从不熟悉的新人执行者,何飞不可能放松警惕,也正因警惕存在,所以每当新人登车,他总会留意对方,观察对方,继而通过观察得出某新人是否存在威胁或存有恶意的初步结论。”
维持着怡然淡定,在空灵以有所变化的目光注视中,赵平语气加重继续补充:“通过那枚评判标杆,如果他认为某个新人对有团队不存恶意,没有威胁,他便会将其当做队友,一旦成为队友,何飞就会在力所能及的前提下在意并帮助对方,在意程度虽远远比不上相处日久的资深者,但至少他不希望对方死亡,而这便是何飞想表达的意思,一个没有意义的道德标杆。”
就仿佛对何飞的做人理念极为反感那样,一开始赵平还侃侃而谈如实解释,岂料说到末尾眼镜男却逐渐面露不屑,最后更是用‘没有意义’评价了何飞的做人理念,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空灵好像明白了什么,在眼镜男的侃侃而谈中逐步解开心中谜团,可爱的小脸若有所思,但也仅仅只是若有所思,由于问题本身太过深奥,刚一点头,少女便瞪大眼睛再次追问道:“既然何飞哥哥是想表达这个,那么队友和其他存在的区别又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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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由于何飞曾先后说了两段话,所以空灵便自然不可能放过任何疑点,而此刻她所谋求解惑的题目也相对直接,那就是,自己把何飞当做队友的沈建害死虽确实引起了何飞不满,且按理说何飞也只需训斥一通自己就行了,可事实上呢?事实上何飞没有生气,反而特意提及了队友与其他存在的区别,提倒是提了,岂料在提出区别后其本人却故作高深并不解释,面对如此隐喻颇深的问题,这又如何能让好奇满满的空灵忽略放过?
“队友和其他存在的区别?呵呵,看来他还是顾忌到自己的个人形象啊,于其说队友和其他存在的区别,还不如用队友和剧情人物的区别来描述更加恰当啊。”
聆听着少女当前疑问,对面,赵平微微一笑,直接用嘲讽语气回答了少女疑惑,果不其然,听到‘剧情人物’四个字,空灵微微一愣,赵平则马不停蹄继续解释道:“其实下午何飞单独找你的意思很简单,那就是提醒你,提醒你最好也要在心里建立一枚标杆,他不需要你的标杆完全和他一样,毕竟他自己也清楚这是不可能的,放眼整个团队,貌似除彭虎有些接近外,任谁都不可能保有像他那样堪称幼稚的做人理念,李天恒不行,陈逍遥不行,陈水宏不行,理念与你类似的程樱更加不行,所以他根本不奢望你的标杆能和他完全一样,他只希望你能向我或者像程樱学习学习。”
“咦?向你或程樱姐学习?学习什么?”
一听此言,空灵彻底懵了,饶是她聪明机灵头脑活络,可她终究是一名对社会乃至人心了解浅薄的未成年少女,毕竟聪明仅仅只代表思考问题堪称优秀,而社会中复杂多变的人心却俨然属于经验问题,属于人生感悟问题,空灵才多大?区区不到16岁的年纪俨然就是张未被污染的纯洁白纸,少女社会经验浅薄,做人方式直接,所以,赵平话音刚落,空灵茫然了,首次被问题困扰。
当然困扰归困扰,茫然归茫然,少女面前毕竟还坐着名对社会人心了解极深甚至深到堪称阴暗的狠毒眼镜男!不出所料,见少女手抓脑袋茫然询问,对面,眼镜男笑了,露出一副足以把陈逍遥吓到腿软的阴森笑容。
笑了笑,男人起身离座走向对面,以随意漫步的方式在客厅里缓慢踱步,空灵则好奇满满转头锁定,目光一直随男人走动一起移动,赵平倒也没有移动太远,来到电视机前,男人便驻足停步终止动作,接着以背对少女的方式头也不回继续开口,张口说了一大段饱含深意的话:
“人是一种极其复杂的生物,自打踏入文明社会以来,人们便额外在意起原始时代所不曾关注的外在问题,所谓外在问题,是指构筑人际关系的整体结构,内中包含了大量诸如形象、面子、金钱、团体又或是阶级等等一切表面事宜,如果你还是不懂,那么我倒是能举个例子。”
“就拿你我所在的团队而言,首先可以肯定大伙儿同在诅咒空间,同在一个队伍,而诅咒空间又明显是个深渊地狱,地狱里没有法律,地狱里不存道德,执行者唯一在乎的也仅仅是活着而已,为了活着,人们注定将不择手段,不折手段的代价则往往是人性改变,在长期的地狱生活中逐渐沉沦逐渐扭曲,直至堕入黑暗深渊,这个道理何飞清楚,所以他才会拼尽全力剔除黑暗,竭尽所能为同在列车的执行者带来希望,剔除黑暗的手段是真诚,是信任,是所有和黑暗相反的光辉。”
“靠着这股平时连他自己都少有释放的光辉,他创造了奇迹,在他的个人影响下,第七团队罕见般没有堕入黑暗,至此被勉强稳定在了黑暗与光明的模糊交界点,但……”
说到这里,赵平略微一顿,旋即话锋一转改变语气道:“勉强稳定终归只是勉强稳定,说不定何时团队就会沉没下去,也正因如此,何飞始终担忧,他本人也一直在不断剔除任何能激活人性黑暗的危险苗头,至于危险苗头具体又是指什么?”
“呵呵。”
笑了笑,赵平直奔主题继续说道:“苗头很多,不过就目前而言,能代表危险苗头的东西无疑是价值观念,同样价值观亦涉及到了我刚刚提到的表面问题。”
“首先你要清楚,在这个世上有些事能做,有些事不能做,有些事则能做但却不能放在明面上做,现实世界中如此,诅咒空间中同样如此,说实话,长久以来何飞心里在想些什么又或是他一直在维护什么,不单我清楚,其他人一样清楚,清楚归清楚,但却不会有人说破,之所以不说破的意义在于没有必要,也正因没必要,所以至今为止大家都一直在何飞构筑的规则框架里行事,甚至包括我在内,没人敢违反规则,无人敢跳出框架,至于框架又是指什么……”
“是什么?”见眼镜男开始卖关子,对面,空灵忍不住了,忙伸长脖子好奇追问道。
与此同时,察觉少女已隐隐意识到了什么,赵平正式公布答案,仍以背对少女方式淡然回应道:“框架是指表面,指影响,而何飞的隐藏意思就是要告诉你队友不同于剧情人物,队友是必须长期面对的存在,剧情人物则是短暂接触的存在,考虑到人心影响,你或许可以对剧情人物光明正大手段歹毒,但你却最好不要对队友光明正大手段歹毒,要知道每场任务总有数量不一的新人加入,你把对团队毫无威胁的沈建害死了,这事资深者可以理解,但并不代表其他新人一样会理解,不仅不会理解,相反,他们还会在得知你的所作所为后萌生兔死狐悲心理,继而人人自危,毕竟你在新人眼里是资深者,你的一举一动都变相代表着其他资深者对新人的态度,事情一旦发展到那个地步,原本对团队没有恶意的新人反而会在为求自保的前提下萌生敌意!”
“仇恨是一粒种子,一旦种下便会开花结果,常人还好,可如果保留这颗仇恨种子的人是名厉害角色,你可以想想后果。”
言至此处,赵平不在多言,现场恢复沉默,就这么任凭空灵在身后转动眼珠若有所思,不过……
说时迟那时快,仅仅过了半分钟,就在空灵以彻底明白逻辑因果的那一刻,前方,早先还背对少女的赵平却莫名转身突兀回头,先是扶了扶鼻梁眼镜,接着嘴角扬起露出阴笑,其后就这样边阴笑边朝少女说了句附加补充,一句耐人寻味的个人提示:
“当然,凡事无绝对,虽说有些事确实无法光明正大的去做,那么,你又为何非要光明正大去做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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