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事似乎也只有她在意,对方依旧尽心在照顾她。
做事也是出乎意料的利落,很多千凌自己能做的事,道森都会主动接手。
他隔三差五地出去一趟,总会赶在入夜前回来。
这天是道森重新摸清了两条路后,再次来到商场的时间。
因为距离更远,他没像之前那样,放任千凌在家里等候。
所以,千凌又一次全副武装出了门。
她穿了一套灰蓝色的连帽休闲套装,将帽子扣上又戴好口罩,被牵着下了山。
时间在某些方面是存在痕迹的,比如,千凌已经适应了他的靠近和接触。
道森这次照样只采购了营养剂,并再次尝试连接信号网。
他当然不介意一直这样和千凌处下去,但这里的条件实在简陋,不适合千凌的身体状况。
几次尝试后,信号隐隐有连上的可能,又在升起期待的下一秒断掉。
对此道森也不觉得烦燥,依旧耐心等待,然而直到天色渐晚,他也没能完全连接上。
下午三四点左右,他牵着千凌走上回程。
今日千凌没有走多久,他也没有机会一路背着人,在攀上大路后,便沿着之前的路走。
经过一户破旧的木屋,窗子忽然被推开,窗框嵌着几根歪斜的木材,明显经过粗略修补。
里面的人谨小慎微地探出头,一双棕黑色的眼睛隐在脏乱的长发下,有些畏缩的看向他们——
“你们是刚来这里吗?我好像没见过,现在是要从这里回去吗?”
女人皮肤较黄,卷曲的长发如同即将枯萎的稻草,嘴唇裂纹起皮带着伤口,身材纤瘦。
大概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在道森看来,她的面部浮肿严重,有些部位带着灰青。
眼睛显得很小,鼻子平塌,脸部轮廓像是两块连在一起的虫兽肚肉。
道森冷静反问: “你为什么好奇,女士。我想,你更应该专注自己所处的环境。”
“只是一点小小的关心。”女人露出害怕的表情,目光在他们身上小心来回。
“就像你说的,这里的环境确实不安全。”
她极力表现出友好的姿态,枯黄的手背在脏旧的裙子后面,紧紧攥着粗糙的布料。
说实话,道森有点排斥她。
隐在眼镜下的目光犀利地盯住对面的女人。
若真是纯朴善良就罢了,可这明摆着就是一张面具,装也装得太一般。
女人抬眸瞧了他一眼,恰好撞进他折射着镜光的眼,忍不住身子一颤,瑟缩着退了一步。
“......可能你们不信任我,但我还是想说,前面那条路有很多居心不良的人。”
“我能保证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们也可以选择走下去。”
道森没去理会对方的情绪,他凝望了一眼道路尽头,又看了眼唯一的分岔口。
这个时辰接近傍晚,这条路只剩下他们两人。
若是退回去重新转道,以千凌的脚程得走一个小时左右。
天愈黑愈危险。
而且,这感觉,不像是折回去重新选道就能解决问题的。
道森皱了皱眉头,又看了眼那个胆子似乎很小的女人。
这段话,千凌也听到了。
她对外界有很重的防备心,很难相信陌生人,因此没插口,全由道森去决定。
在这陌生的世界,她首先相信的自然是相处过的人,尽管对方有可能会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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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提醒。”
道森简单道谢,而后看向千凌,虽然心里质疑女人,但如果千凌要转道,他也可以。
就是希望,那些找麻烦的人,不要太多。
“你怎么想,我都会尊重你的意见。”道森在面对千凌的时候,语气显然温柔很多。
听得后边的女人目光微微闪烁。
千凌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又指向他,在表达听他的意思。
道森一开始还有点愣。
尽管她比的不是手语,星际人也很少有残疾,但道森还是在这样简单直白中,猜到含义。
“是让我做主吗?”道森望着身侧包得还算严密的人,低头向她确定。
千凌点了点头。
闻言,道森弯了弯唇,仿佛得到了她的认可。
“那我们接着走下去,你会怕吗?”道森再次问道。
千凌看了眼道路尽头,摇了摇头,如果事情一定会发生,怎么躲都没用。
没再多思索,他们依然走上了原来这条路。
女人探了探头,看着他们走远的背影,良久,慢慢瑟缩到房间小小的角落里。
她的脸上再也找不出一丝脆弱单纯,脑中想起这些天发生的事情——
每当午夜过后,她经常拎着一袋脏衣服,悄悄走过狭窄昏暗的巷口。
穿过错综复杂的管道,来到地下室最里面的角落,就像之前很多次那样。
对她来说,那里总是藏着些肮脏邪恶的魔鬼。
如果她不主动过去,后面等着她的,会是更严重的惩罚。
就算她是面如死灰的模样,也不会有人介意,耳边又会重复响起那些肆无忌惮的笑声。
在黑得看不见光的地方,有无数双手搁在她身上。
不会有人来救赎她的,她十分清楚这个事实。
暴行直至深夜,她才伤痕累累地从地上爬起,艰难地换上带过来的脏衣服。
眼眶早已流不出泪水,她无数次感叹自己命大。
这里非常腥臭,混杂着浓重的血腥味,一切都在提醒着,她是个幸存者。
微薄而苍白的月光,斜斜打在左后方。
距离不远的墙体下,摞满了一地赤裸的尸体,有男有女,皆是相貌不错、又年轻的。
最底下的已经开始腐烂。
那堆人中,有些和她是见面打招呼的邻居或朋友。
作恶的当然是那些无以为继的街溜子,他们经常躲在隐蔽处,等待 '有缘人' 路过。
被劫财劫色的过程中,发生任何事都是伴随死亡风险的。
作恶者并不在意。
受害者却百般挣扎,迎来的都是惨重的代价。
久而久之,那些道路会被听到传闻的人,下意识避开。
因为已经很难猎到新人,所以她成功存活到最后,也一直被威胁着,定时定点过去服务。
尽管她的面貌不再靓丽。
几天时间仿佛十分漫长,她开始嫉妒被人护着的女人。
人最怕的不是陷入无望,而是和别人对比时,处境更惨。
因为自己身处沼泽里,下意识便觉得她们高高在上。
这令人十分难堪。
远去的少女虽然穿着宽松,那身玲珑有致的身段,却总会随着走动若隐若现。
“她的眼睛真漂亮呀。”
“我见了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