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个家去到姥姥家,又从姥姥家去到陆家,再从陆家去到傅宅,然后辗转回到了陆家,最后又去了德国……永无止境,居无定所,一直循环往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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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噙着泪,细细忆起那些消逝的时光岁月,它们犹如走马灯一般,帧帧面面穿插而过,忽而快闪,忽而慢放,毫无规律可言,一时是十八岁的懦弱妥协,一时又是四五岁的自轻自贱。
随着时间推移,顾南枝越发明白一个道理,那些你殚精竭虑,倾心想要埋葬的过去,它们不但不会被遗忘,相反,会在生活里的某一天,又或者某一个时刻,重新浮现在你眼前。
看到那些曾经使用过的物品,做过的事,又或者熟悉的某人,顷刻诱发你的联想性记忆,你的思绪经由这些错综复杂的神经元,与过去产生链接,快速连串起一幕幕起承转合的完整电影,穿梭脑海,形成一个闭环。
经年累月,越发牢不可破。
而那些化了脓的疮疤,其实从未曾愈合过,它永远储存在你的记忆库里,无论你想,还是不想,眼之所及,皆是历历在目,满目疮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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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床上已有一个多小时,呼吸的节奏愈发变得急促,思绪在心田间兜来又转去。
根本无法入眠。
回国之前,徐医生曾叮嘱过她,如果实在睡不着,可以放些舒缓身心的古典音乐,辅助睡眠,好以缓解自己的情绪。
她下意识抬手,朝床头柜探去,却无奈捉了个空。
手机呢?
眼睛在一片漆黑中眨了两下,而后,感觉耳朵“嗡”一声闷响,出现暂时性失聋。
平地一声雷,倏然惊身坐起。
大脑快速播放、回顾、搜罗着,最后一次使用手机的场景。
当时接到赵晨曦的电话,然后相谈不欢,挂掉线之后,她很生气,然后呢?
她一手抓着头发,一手捂住胸口,隐隐觉得不对劲。
深吸一口气,忽而灵光乍现。
糟了!
她好像顺手把手机撂进膝上的纸袋,而那个纸袋里面装有傅既琛的西装,最后,自己又把那件西装还给了他。
也就是说,现在她的手机在傅既琛那儿!
?
怎么会搞出如此乌龙之事,说出来都不会相信。
她懊悔得无以复加。
傅既琛会如何看轻自己呢?觉得她是故意的?想要吸引他的注意?还是觉得她很笨?做事愣头愣脑的,这么多年也不见有所长进?
越想越混乱,越想越心慌。
一想到等下要开口向他索回手机,窘得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紧张得犹如万马奔腾,蝗虫过境。
在床上翻来覆去,思前想后,最后,紧抿着下唇,一鼓作气,掀被下了床,趿拉着一双编织拖鞋,凝神屏气走下了一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