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幺舅赶着牛车快要到村里那棵标志性的桂圆树时,林秋缘眼尖,老远就看见有几个娃娃拿着竹竿在绞桂圆,更有几个身手麻利的娃娃爬到了树上,林秋缘趴在车栏边探出头眯着眼还在看都有谁在,便听见有人唤她名字。
“秋缘!快下来,吃桂圆!”
牛车赶到桂圆树下,露出几个晒得像黑炭似的几个娃娃来,都是林秋缘的同窗,开口喊她的正是刘二娃家的二小子刘溪生,听名字就知道这娃子是在溪边出生的。
那时刘二娃的婆娘缪氏肚里还怀着刘溪生,因着头一胎生了个女儿,刘二娃的老娘就看儿媳妇左右不顺眼,硬是让大着肚子的怀胎八月的缪氏被到溪边来洗衣服,缪氏顶着肚子看不到脚下,踩到一块长了青苔的石头上,脚一滑就把刘溪生摔了出来。
刘二娃的大女儿见她娘摔了,她扶不起来,连忙哭着喊着去叫人,离河边近的几家人见娃娃指着溪边哭得不成样,这才在河边发现摔倒要生产的缪氏,缪氏连带着肚里的娃娃这才捡回一条命来。
缪氏的娘家兄弟们听到消息,硬是拿着家伙什到刘二娃家把他打了一顿,毕竟他们是小辈,不能去打他老娘,子替母受,那也是一样的!任凭刘二娃他老娘撒泼打滚,刘二娃这顿打也是得白白受着,是他自个儿护不住老婆孩子
缪氏有了刘溪生,日子也好过了起来,又有一众娘家兄弟给她撑腰,连带着她的腰杆也硬了起来,刘大丫平日里也是成日带着这个弟弟,去岁农闲刘大丫出嫁,刘溪生抱着姐姐痛哭,还扬言若是他姐夫欺负他姐,他可饶不了他姐夫。
刘大丫一脸欣慰地出嫁了,留下刘溪生在家哭成泪人,比他奶去世的时候哭得还凶。
听闻时隔多年,刘大丫前脚刚出嫁不久,后脚缪氏就又有了身孕,算算日子,应当最近就该生产了。
“溪生,你在这做啥子?快下来!危险得很!诶,二蛋,你们几个也下来!”
柳幺舅瞧见桂圆树上爬得老高的刘溪生几人,连忙呵道。
“就来~”
刘溪生将手中的桂圆枝干用谷草一捆绑在腰上,随即双腿夹住树干,双手松开树枝,就这么麻溜地一滑,就从树上安全地滑到了地上,把牛车上的二人吓出一身冷汗,生怕这群娃娃出什么事。
“秋缘,三叔,给,吃桂圆。”
刘溪生取下腰上套着的桂圆,大方地抓了一大把丢到牛车上,随即又将散下的桂圆枝捆上,自个儿倒是没吃。
“三叔,捎我一段呗,我也急着家去呢,我姐和姐夫来了,我来摘点桂圆回去吃……”
刘溪生捆好桂圆,也不客气,自觉地就爬上牛车,林秋缘顺势舀了一碗水给他,柳幺舅见树上几个娃娃都下来了,唤他们也来喝口水后,又提醒几人不能自个儿去溪里浮水得到几个娃娃的再三保证后,这才甩着鞭子赶着牛车走了。
在村西头,刘溪生手脚麻利地就跳下牛车,乐呵呵地举着桂圆跟二人挥手,柳幺舅见他进了院子才赶着牛走。
“你们几个娃娃可不能去爬那么高的树,太吓人了,今儿要是你们在这爬树别人看见了,哼哼,你外婆和舅婆的黄荆棍和竹条子你们怕是有得吃。”
柳幺舅边赶车边跟身侧的外甥女交代,他可知道,这娃娃可不是个安生的主!想当初还在老君庙住着的时候,这娃娃可是闹着跟着他们去了老远的山里,劝都劝不住!
林秋缘看着都觉得害怕,她倒是没品出来她幺舅话里话外的意思,只乖觉地点点头,还想着回家跟她哥哥们也交代下,千万别做那么危险的事儿才行。
“幺舅,要不咱们还是先回家去吧?咱们贸贸然就去村长家是不是……”
“诶,村长!您老哪去啊?”
林秋缘躺在车厢里,迷迷糊糊有些犯困了,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她舅兴奋地喊着,随即,身下的牛车也停住了,林秋缘觉得牛车往下陷了一下又弹起来,坐起身一看,她舅果然已经跳下了牛车,往徐老村长那跑去。
林秋缘困意来袭,后头发生什么事她也不清楚,就连自己是什么时候被抱去床上睡的,她就更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