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有一位司马先生求见。”老丁躬着背,慢吞吞地说。
晏子佑支起下巴,狐疑道:“司马先生,哪一位?请他进来吧。”
与先前的门庭若市截然相反,近一两年,晏府几乎门可罗雀。
梨树下,一位身材修长的男子翩翩而来,他年约三旬,身着青色禅衣,头戴平巾帻,一望而知质料是上好的湖丝,无疑这是士流中的人物。
“足下可是晏少君?”青衣人道。
晏子佑起身见礼,“正是。”
“一别十载,晏少君何以如此潦倒?”青衣人惊讶道。
晏子佑瞅了一眼身上陈旧的帛衣,苦笑道:“说来话长,历历不堪回首啊。先生面生的很,还请赐以高姓大名?”
“哦,难怪少君不认得了,数十年弹指一挥间。”青衣人喟然:“司马疾上昆仑学道之前,尝蒙晏公所遇,于此间小住半年,少君彼时尚是总角稚童。”
他细细端详司马的样貌,司马神色怡然,举止可亲。
晏公交游甚广,家中食客不绝,晏子佑对数十年前的客人毫无印象不足为奇,“原来是故人,家父仙逝已经五年了。”
司马疾略带疑惑,道:“以晏公的家资少君便是坐享其成也不至于如此狼狈?”
晏子佑涨红面皮,垂手静立,隔了半晌说:“这,总之是一言难尽……”
司马疾略略摇头,道:“晏公昔日有恩于我,如今我不妨为你谋划谋划吧。“
晏子佑垂手恭立,说:“还请司马先生赐教。”
司马淡淡扫视他的目光,然后吩咐随从:“小容,取皮囊过来。”
与小容这个名字不太相称,小容并非秀硕的童子,而是个相貌极憨厚平庸的青年,身姿矫健,看得出四肢极其孔武有力。
“些许金锞,你先度日。”司马解开沉重的皮囊,露出几锭赤金,随随便便地放在晏子佑面前。
晏子佑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马上估量到这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还请先生移驾敝宅,子佑方可早晚请教。”晏子佑几乎一躬倒地,心中充满绝处逢生的惊喜。
司马略略叹息,道:“修道之人最忌执着俗务,如此一翻心血来潮,必然毁损修行无数。你将西院打扫打扫,我得闲来小住几日方好。”话毕不作停留,径自去了。
晏子佑只见梨花瓣瓣飘零,突然恍惚起来,接着揉揉眼睛,咂了咂嘴,又捧住金子摩挲了一番,才明白不是在做梦,他疾步穿过照壁,往大门外张望,司马及其随从小容竟然已经身迹杳然了。
“真是来无影去无踪呀。”他嘴角露出微笑,至少,不用跟大妹开那个难以启齿的口了。
西院是晏公暮年休养之所,不大不小三间屋舍,用月洞门和正房隔开,陈设比之内堂而言极为简单。
晏子佑与老丁花了半天洒扫功夫就显出洁净朴素,之后晏子佑天天翘首以盼司马疾驾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