鞑靼国小力微,据说粮食都不能自给,他们能赏赐我们土达族人甚么呢?
红珠似乎看出来我的惊讶,领着我去马厩,鞑靼使者带来的礼物,是两匹骏马。
我几乎仰头笑出声,两匹骏马,我们屯堡就是给卫所养马的,草原上漫山遍野都是马,伯父冒险接受鞑靼太师的空头册封,只得到两匹骏马赏赐,他为甚么不去要些金银财宝,族中也能卖了换针线布匹度日。
我心里乱极了,守在大帐旁边,等我父亲出来,父亲从来都告诉自己是明人,又当着靖虏卫指挥佥事,不是我们草原上的大老粗,他肯定有着自己的主意。
不想那日我父亲被灌醉了,伯父定要留他在帐中休息,我说服不了伯父,只能准备第二天一早就来接父亲。
我当时年纪还很轻,不太懂得利害,父亲被留在大帐,是我们落入万劫不复境地的第一步。
辗转反侧了整夜,次日一大早,我又去伯父大帐接父亲。
这一次,我没有被允许接近大帐,我又急又气,又不能一个人离开,只急得六神无主。
上午不知哪个衙门的官差来到我们草原,他们说是缉盗,其实大约是来要些好处费,这些年伯父一直在接纳没有户籍的流民来放牧,衙门不会不知道,睁一眼闭一眼罢了。
伯父客客气气请官差进帐,中午却突然砍了他们的头,我疑心这都是鞑靼使者唆使的,等来等去,等到的是伯父竖起了招贤王的旗帜,反了。
伯父天生是个当首领的料,他骑着马四处动员,凡是他马蹄所到之处,就会宣讲“我们的故土辽阔丰美,草原上流淌着蜂蜜一般的河流。”土人听了他的话,都无限神往。
他只要振臂一呼“弟兄们,我们回大漠。”就有土达汉子誓死相随,短短数日,竟然纠集了万余众土人。
他们都疯了。
我再次见到父亲的时候,伯父已经占了靖虏屯堡,反迹昭然,官兵在县里集结,派靖虏卫孙参将剿灭土达凤三凤四之乱。
我的父亲是凤四,他不可能与伯父凤三撇清关系,他与我从来都是明人,此刻被裹挟着当了反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