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 何玉兰(2 / 2)

干脆利落地翻过围墙后,宁哲借着贴墙栽种在院中的合欢树遮掩了身形,悄悄来到了主楼侧边的一排客房前。

平时闲置的客房里现在也摆满了桌椅,有不少宾客坐在里面。

确认没人发现自己后,宁哲靠在墙边,暗暗松了一口气。

这时,从窗内传来了悉悉索索的谈话声。

那声音很轻,不像是一般人的正常聊天,更像是偷溜进谷仓的老鼠在咯吱咯吱地啃食稻谷,很清晰,但又很压抑。宁哲集中精神,只听见一个刻意压低的女声幽幽说道:

“什么?你家里的供品也被吃过了?”

“可不是么,吃得口味儿还挺挑,一碗白饭一粒儿没动,光挖了个梅子。”

“你家娃这么皮?蛇神的供品也敢吃?”

“不关娃事啦,几个小孩一直在我跟前玩呢,都没进过斋堂。”

“不是娃,那是啥……”

宾客们聊天的语调不是标准的普通话,带着浓重的客家口音,但好在宁哲从小便在古碑镇土生土长,勉强还是能听懂他们在说什么。

几个村妇一边喝茶嗑瓜子,一边闲聊着供品被偷吃的事情,从调皮的娃娃到流窜的野猫,她们把能怀疑的都怀疑了一遍,谁也没能说服谁,给不出一个准确的答案。

宁哲静静地听着,直到一个人开口说道:

“你们话,那上供的饭菜可会是根本就不是人吃的?”

“别瞎讲,那蛇神姥姥都多久没得显过灵了,哪能下来吃饭啊……”

“这谁说得准嘛……”

几名村妇的絮叨持续了很久,直到门前的三挂爆竹都放完了,堂前屋里的桌椅都被宾客坐满,肉香味从后厨一直飘到客房,这场大席终于开始上菜了。

“我去叫我家娃过来哈。”

一名头戴方巾的村妇推开了客房的门,沿着被石竹花簇拥着的石子路走向大堂。

趁着四下无人的短暂时机,宁哲放轻脚步,随手拎起半块压箱的石砖跟了上去,干脆利落地砸上了她的后脑勺。

人的后脑可以说是全身最脆弱的致命部位之一,哪怕是在教室里嬉闹的小学生一个不小心滑倒,让后脑勺磕在了桌角上,都极易弄出人命,更不要说一个成年男性蓄意已久的钝器重击了。

只听得咔吧一声闷响,这名村妇的身体便倾倒在地,毫无挣扎的登时便没了气。

贴在她脸上的黄纸旋即掉了下来,上面写的是:何玉兰。

钝器伤通常不会造成难以抑制的大出血,宁哲随手用这名叫做何玉兰的村妇头上的方巾捂住了后脑勺的血渍,将这具新鲜的尸体塞进了荷花缸里,用鲜艳的绿叶与红花遮掩了近在咫尺的死亡。

做完这些后,宁哲刻意踩着哒哒响的步子,原路返回到了原本的那间客房前,轻轻叩响了半闭的房门。

“谁呀?”

“哎呀,娃不知道跑哪儿野去了,我都找不到他俩……”

幽幽的女子声音从宁哲的喉中传出,随着客房的门被完全推开,少年身上的衬衫与长裤变成了朴素的麻衣,原本白皙柔嫩的皮肤也染上了农民的黝黑。

这是鬼的规则:

——当房里的其他人先入为主地以为敲门的是何玉兰时,他就真的是了。

宁哲窃取了村妇何玉兰的身份,混入了这场大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