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便是被关着,乌拉那拉氏也不安分,就因为听说了魏嬿婉是凌云彻的未婚妻,便诓骗着魏嬿婉去了素来与她不对付的金玉妍的宫里头。
金玉妍虽然算不上一个好人,但和乌拉那拉氏相比,她倒还真是没有多少坏心思。
因为她的坏心思都摆在了脸上,一听说魏嬿婉说自己是乌拉那拉氏的人,便心中十分不喜了。
这宫里头的事儿便是这样,一旦主子不喜欢,那便有许多人明里暗里地给罪受了。
启祥宫里的奴才一见自家主子总是讽刺魏嬿婉,便空前地“团结”了起来,甚至一个个都想以欺辱魏嬿婉在主子面前挣个前程出来。
也不知道金玉妍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对于自己的奴才欺压魏嬿婉,她并没有阻止过。
还好,后来魏嬿婉结识了进忠,才有机会从启祥宫走出来。
即便后来,魏嬿婉被封为了令嫔,她们几个再三再四的讨论,依旧没有想明白,乌拉那拉氏为何会对魏嬿婉又那么大的恨意。
直到很多年以后,在木兰围场,她们见识到了乌拉那拉氏和凌云彻之间那些黏黏糊糊的相处,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们的皇后和一个出身微贱的侍卫之间竟然有着超乎君臣的“情谊”。
澜翠虽然十分不齿凌云彻的行为,却也不得不佩服,偷人竟然敢偷到皇帝头上来。
澜翠看着还在嘟着一张血盆大口含血喷人的如懿,心里忍不住冷笑:不就是因为凌云彻被皇帝给阉了吗?有本事找皇帝算账去啊!
“进忠,你说那个永寿宫的宫女谁,只要你说出来,本宫可以替你向皇上求情。”
如懿忽然像鬼魅一般窜到了进忠面前,眼神狠厉地盯着他,仿佛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个答案来似的。
澜翠不知道进忠此刻的心情如何,但她明显感到魏嬿婉的身体在微微发抖。
若是今日真让如懿将魏嬿婉拉了下去,他们这些跟着魏嬿婉的人,恐怕也是一个死——自打魏嬿婉和进忠的第一次相遇开始,他们永寿宫和进忠便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
澜翠看着如懿还在喋喋不休地罗织着永寿宫的种种罪名,随着她的话语,皇帝的面色是越来越难看了,而魏嬿婉的脸色则是越来越白了。
向来,今日如懿不从他们永寿宫的人身上咬下一块肉来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她今时今日的主子昔年的同袍,有今天的日子不容易,永寿宫所有的奴才有今天的日子不容易。
澜翠咬了咬牙,噗通一声便跪在了锃光瓦亮的金砖上,“皇上,和进忠有私情的是奴婢,这一切跟贵妃主子没有关系。”
魏嬿婉着实被澜翠吓了一跳,她立刻跪在了澜翠的身边,“皇上,臣妾敢用性命担保澜翠不是这样的人,求皇上严查啊!”
魏嬿婉的声音微微发抖,此刻她的内心是多么的恐慌啊!
她也算是在宫中沉沉浮浮二十几年了,伺候圣驾也快二十年了,她了解这个皇宫,更了解皇帝。
他是多么好面子的一个人啊,不说奴才,就是这满宫上下的男男女女,连同太后、后妃、皇子、公主统统加起来,都不如他自己的面子重要。
更要命的是,不久前宫里头还在传凌云彻和如懿的不伦之情,若是再加上一桩贵妃和阉人的不伦之情,她面前的这位真龙天子恐怕又会跟乾隆十三年一样,狂性大发了。
如今,澜翠的这一“认罪”正好给他了台阶。
对于一个帝王来说,对错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重要的是他的文治武功,是他的千古贤名。
果然,不管如懿如何挑拨,不管她如何求情,皇帝只有一句话,“来人,将这两个奴才送去慎刑司!”
魏嬿婉想伸手去拉住澜翠,但是她不敢,澜翠将生路留给了永寿宫的所有人,她若真在御前闹起来,不但救不了澜翠,还会害了其他人。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进忠和澜翠被人拖走,进忠甚至还对着她微微笑了一下。
笑容虽然不明显,但是她就是知道进忠笑了,她也知道这笑容里的意思,那就叫她放心。
可是,她怎么能放心呢?
“来人,送皇后和贵妃回去。”
弘历的眼神凉凉地扫过魏嬿婉的肚子,魏嬿婉忍不住心下一惊,难道皇帝这是在警告她?还是说,他这是看在皇嗣的份上才放过了她的?
无论哪一种情况,都足以让魏嬿婉汗毛倒竖。
她不止有腹中的一个孩子,她还有另外三个已经立得住的孩子。
在这个皇宫里,没有生母的孩子,日子过得有多艰辛,她是知道的。尤其是如今如懿是皇子、公主们名正言顺的嫡母,她的孩子若是真没了她这个生母,下场恐怕只会比当年永璜更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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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此刻,什么都做不了!
魏嬿婉借着御前宫女的力,从地上站了起来,慢慢地走出来九州清晏。
身后又传来一声巨大的瓷器碎裂的声音,随后是皇帝的怒斥:“乌拉那拉氏,朕可以册立你为皇后,也可以讲你废为庶人!”
没一会的功夫,魏嬿婉便见如懿满脸怒容地扶着容佩的手从正殿快步走了出来,想来是方才她出来正殿之后,如懿还意犹未尽地在皇帝面前挑拨吧。
蠢货!
只是,此刻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就让这个蠢货再得意一会吧!
可是,如懿并不想放过魏嬿婉。
“魏嬿婉,你不要以为一个奴才替了你去死,你就没事儿了,本宫是皇上亲封的皇后,而你,不过是一个妾妃罢了!”
魏嬿婉没有说话,她只是挑衅地看了如懿一眼,便捂着肚子露出了痛苦的神色,身子还不受控制地往地下倒去。
这可将御前宫女吓的够呛,“令贵妃娘娘,您哪里不舒服,你可千万别吓奴婢啊!来人呢,快去请太医啊,令贵妃娘娘怕是动了胎气了!”
一时间,御前伺候的奴才从四面八方快步赶来过来,毓瑚和今日不当值的李玉也匆匆赶来过来,一面吩咐人将魏嬿婉送回去,一面又着人去请太医。
如懿张着嘴呆愣愣地看着一群人忙活,“李玉~~~”
“李玉!”
李玉顾不上搭理如懿,一溜烟便跑进了正殿,不一会功夫,又跑了出来,对着如懿行了一个礼,道:“皇后娘娘,皇上说这些日子您就好好留在这里的公里抄抄经,宫务就交给令贵妃娘娘和愉妃娘娘打理吧。”
“本宫……”
如懿只觉得气血一下子就涌上来头顶,冲得她差点站不住,跟奴才不清不楚的明明就是魏嬿婉这个贱人,可最后弘历哥哥竟然是剥夺了她执掌后宫的权利,交给了魏嬿婉和海兰这两个贱人,这不是明摆着打她的脸吗?
她可是拜过天地、祖宗的皇后,她怎么能受如此大辱?
可李玉怎么会让她将大不敬的话说出来呢?
“皇后娘娘,如今皇上正在气头上,您和皇上多年夫妻,您还不知道皇上的脾气吗?这会儿,就是太后娘娘来了,也无济于事的。”
李玉一面说一面给容佩使眼色,容佩虽然也觉得一股子气不顺,但里头坐着的毕竟是皇帝,“娘娘,咱们先回去,从长计议。”
好在,如懿好歹还稍微听写容佩的劝,便恨恨地回去了。
养心殿的奴才们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可立刻,他们又为进忠唏嘘起来。
而回了天地一家春的魏嬿婉,在太医给她把了脉开了药之后,甚至等不及奴才们将安胎药煎好,也顾不上太医还在一旁候着,便吩咐人去求一求慎刑司的总管太监,或是求一求精奇嬷嬷们少折磨澜翠一些。
如今他们这些人都跟着皇帝在圆明园,可慎刑司还是在紫禁城里头呢,随驾出来办差的不过几个得用些的奴才罢了,皇帝为了不破坏圆明园的风水,总是让他们将人送回去审理的,这便让魏嬿婉生出来鞭长莫及的无奈来。
她将该使的银子都使了,只不知道是否能送到那些人的手上。
她只能日日在天地一家春担心着,祈祷着,巨大的担忧真让她动了胎气,甚至见了红,吓得看护她这一胎的太医差点将头磕烂。
直到三天之后,李玉派进保带来了一个消息,他亲自将人送走了,没受什么苦,请令贵妃娘娘放心。
魏嬿婉坐在上首的椅子上静静地听进保说完,脸上的表情一丝丝儿都不曾变化,还赏赐了荷包,“辛苦进保公公这么大热的天还特特走这么一趟,这点子碎银子请您喝碗茶。”
进保谢了恩,便回九州清晏去了。
春婵看着魏嬿婉嘴角带着的那一丝微笑,心中实在担忧,生怕她有个好歹,“主子,您要是心里难受,就哭出来吧。”
魏嬿婉只微笑着看着她,“春婵,你难道忘了吗?咱们刚进宫的时候,姑姑就教过我们,这宫里头啊,是不许见哭声的。”
春婵一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况且,如今也不是哭的时候。”
魏嬿婉的这句话,说得极轻,春婵听得并不真切,只是,从这一日之后,她从觉得她家主子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