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口中的所谓‘药剂’的概念,与炼金师口中的‘药剂’概念不同。”
塔尼亚中央广场下方的审判会场上,来自絮语流觞的清朗声音回荡在冬日的寒风之间,会审的上下内外此时也被正在说话的她牵引过了全部的注意力,连带着她此时站起在自由之城代表团前方的身姿都显得庄严肃穆了几分:“我们在市面上经常看到的、正常人认知之中的‘药剂’,多半是像治疗药剂、魔力恢复药水、魔法驱散药水以及抗性类药水之类的东西,它们虽然也可以称之为‘药剂’,但对炼金师来说实在是太过稀松平常了。”
“而炼金师手中的药剂,则是炼金师无数理论与实验之下的结晶。”她环顾着会场的左右,似乎很满意此时正处于万众瞩目之焦点的感觉:“他们制作药水的材料千奇百怪,制作出来的药水效用也千奇百怪,以炼金师手中的炼金药水实现的效果,往往可以特化到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程度。”
“絮语流觞女士的意思是说,炼金药水无所不能?”一名站在帕米尔身后的公国议员发出了一声嗤笑:“这与我们现在正在讨论的案件又有什么关系?”
“蕾娜长公主殿下先前已经特意向在座的诸位点出过那个问题的关键,同为公国精英的你,不会没有听出来这其中的意思吧?”伸手拂起鬓边飘扬的蓝色长发,絮语流觞用蔑视的眼神回应着对方毫无理由、装傻充楞一样的提问:“那些神奇的魔法、精神控制类技能所无法实现的效果,说不定可以借由炼金术里的药剂效果来达成呢。”
“非常感谢自由之城代表的说明。”
那位议员憋红了脸一时语塞的反应中,伸手拍掌的蕾娜长公主随后优雅地转了转自己的身子:“阁下的说明简洁而精彩,但——我记得你不是炼金师,也不是我所熟知的那位专业人士。”
“抱歉,亲爱的长公主殿下。”向着斜对面的帝国代表团抚胸行礼,絮语流觞也随之露出了优雅而魅力十足的笑容:“我知道您指的是谁,不过他现在正在……唔,另一个地方忙碌,没有时间出席这一次的会议,所以只能由我来代为出面解释了。”
“以絮语流觞女士与那位之间的关系,我们确实还算可以放心。”正对面的断风雷也跟着发出了一声低笑:“但我更关心那个无良男子的事情:他又跑到哪里去鬼混了?”
“我很喜欢‘鬼混’这个词汇,断风雷代表。”絮语流觞掩嘴发出了几声低笑:“这样吧,我可以现场联系他,就让我们听一听他能不能来好了。”
伸手取出了一枚漆黑的魔法石,絮语流觞于众目睽睽之下将石头展开在了手铠包覆的双掌中心,雕刻着繁复魔法花纹的魔法石表面随后也亮起了紫色的辉光,中间仿佛真的有阵阵鬼府的阴风在呼啸:“灵体……刚刚才……”
“喂?喂?”有些无奈地撇了撇自己的嘴巴,絮语流觞只好冲着魔法石率先出声提醒道:“能听到吗?到你这一趴了,你能不能过来?”
“抱歉,我现在有点忙。”那石头里随后也传来了段青的声音,只不过这声音在阴风的呼啸里显得有些模糊和难以分辨:“就按之前咱们说好的,你帮忙代替我说明一下吧。”
“……就是这样。”熄灭了魔法石表面的紫色辉光,絮语流觞冲着在场的其他人耸了耸自己的肩膀:“你们应该也都听到了,所以——”
“简单地说,我和我的同伴在先前的魔法研究中,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炼金成果。”
收起了自己手中的漆黑魔法石,收起了叹息声音的絮语流觞随后再度将自己英气十足的声音扬起在会场的上空:“因为我刚才所说的那些‘炼金’的特性,炼金师制作的炼金药剂会出现很多不可思议的神奇效果,我的这位……呃,同伴,他在过去的某次实验中发现了一种炼金药剂,可以让服用的人产生某种精神上的致幻反应。”
“当然,这不是普通的致幻效果,而是拥有特定指向的致幻效果。”特意强调了描述中的其中几个关键字,絮语流觞向着会场四周发表着自己的“成果”:“服用的人五感会渐渐丧失,成为一个完全与外界失去连接的‘植物人’,以此为代价,这位服用者的精神力将会被扩充到极限,他会用精神里‘触摸’到周围的生命体的存在,甚至可以完全‘看’到那些生命体正在经历着什么。”
“视觉,听觉,触觉,味觉,嗅觉——这种完全替代式的体验可是很难得的。”说到这里的絮语流觞脸上浮现出了神秘无比的笑容,竖起的手指也如同带有魅惑术一样牵动着每一个听者的心:“我的那位炼金师专家将这种药剂命名为‘感官猎取药剂’——嘁,明明只是一种特化自我封闭药剂而已,效果也不是很实用,非得在名字上这么下功夫……”
“我明白了,感谢絮语流觞女士的说明。”打断了蓝发女武神皱起眉头喃喃自语的模样,坐在会场正中央的费里斯通挑了挑自己的眉毛:“那一夜处于那个房间中的克里斯皇子殿下服用了这种药剂——这就是絮语流觞女士的主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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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确地说,是蕾娜长公主殿下的主张。”冲着斜对面的帝国代表团所在的方向一指,絮语流觞满不在乎地摇了摇头:“克里斯皇子如果服用了这种药剂,他或许就会在处于这种‘感官封闭’的状态中,错误地将发生在现场的事情当做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这样他事后的一系列反应,以及他此时的态度,也就解释得通了。”
“荒谬。”公国方的代表团内立刻升起了反对的声音:“先不论你口中的这种‘感官猎取药剂’是否真的存在,就算它出现在了案发现场,携带他的又为什么不能是克里斯自己呢?”
“克里斯皇子自己是不可能主动服用这种炼金药剂的,除非他疯了,在不知道这种炼金药剂来历与功效的状况下,主动把这种东西喝了下去。”抱起了自己的双臂,絮语流觞向着反对者投出了不屑的目光:“如果他知道这种药剂存在,那他就更不可能喝下去,因为服用的人会陷入五感丧失的状态,而五感丧失的人是什么都做不了的。”
“也不可能是安薇娜,她是受害者。”将另一条路提前堵死,帕米尔深锁着眉头低沉出声:“包括我和安薇娜在内,我们也是今天才第一次听说这种药剂,所以她是不可能在当时使用这种东西的。”
“考虑一下现场状况吧,一个失去了意识和五感的皇子,另一个是受害者——安薇娜女士总不能自己伤害自己,还能一个人把现场‘演绎’出来,是不是?”
会场的四周逐渐变得寂静的景象中,絮语流觞一脸自信地开始描述:“再加上这二人都不可能知道这种药剂的存在……我可以保证,现场一定有第三个人,他才是这次案件的罪魁祸首!”
“一个未知的神秘人士将药剂灌给了克里斯皇子,然后代替他充当暴行的凶手,并让药剂发挥作用的皇子‘主动’承担了最终的罪责——不得不说,这是一种非常新颖的解释思路。”另一边的断风雷双手支着下巴发出了一声低笑:“然而在现有的证据和证言下,这个解释思路简直是漏洞百出,除了强行解释了克里斯皇子本人的描述以外,其他的所有证言证词都无法符合,比如——”
“这个‘第三者’,他是怎么潜入到现场的?又是怎么在案发后离开的?”代替断风雷说出了接下来的话,蕾娜长公主微微地侧了侧自己的身子:“你是想问这样的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