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种荒凉野性的美。
秦石头爬上一棵歪脖子树,坐在树枝上欣赏眼前的美景,荷花又叫没骨花,生的娇弱,却又有文人口中的高洁品性。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
士人写荷花,不仅是在写荷花,更是在写某种象征。
一瞬间,秦石头觉得自己好像摸到了某些窍门。
可一滴雨忽然落在他脑门,打断他的思绪。
仰头一看,六月天,孩子脸,竟是要下雨了。
不知会不会打雷,他连忙从树上下来,采了片荷叶顶头上,下一秒,大雨倾盆而下,荷叶荷花被雨水打的东倒西歪,秦石头也被浇湿大半身子。
雨前后下了没十分钟,头顶的乌云镶着金边,照的四周一片亮一片暗的,周遭景色叫雨洗了一番,瞧着愈发干净清新。
再看那荷塘里的花叶,十几颗含苞待放的荷花骨朵,叫水撬开几片紫粉色的花瓣,晶莹的水珠从半垂的花尖滴下,坠到荷叶上,碧绿的青蛙受到惊吓,猛地跳入水中。
荷叶微倾,水珠也随之汇入池塘。
秦石头如在画中,整个人似乎进入一种玄妙的状态,他存在,却又不是以作为人的客体而存在,像是一棵树,一株草,就生长在这处无人光临的荒废野塘周围。
人世间一切追求,似乎都是外物。
要向内求。
秦石头的大脑高度运转,想到了王阳明,想到了苏东坡,想到了过往一切知识的总和。
最后他脑子里只剩下苏东坡的一篇名句。
“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
人的欲望没有限度,但人的能力有限,眼前如果只看得见太远的追求,就会丧失对美好的感知力。
可现在,秦石头觉得自己的感知力好像回来了一些。
从那种玄妙的状态中脱离出来,秦石头还在回味,他今年才七岁,但他想,如果他能活到八十岁,也会记得方才那几秒的感受。
他贪婪地看着眼前美景,“荷影摇风醉,花香染日辉,洁姿尘不染,心向碧波归。”
一首五言绝句脱口而出,秦石头才明白“诗言志”的真正含义。
他明白该怎么写诗了!
秦石头摩拳擦掌,恨不得赶紧回到学堂告诉老师他写的诗,想要被夸奖一番。
他拿着被雨水摧残的荷叶,在泥泞的小路上跑的飞快。
然后,在一处稻秸垛下看见熟悉的可怜身影。
不是猫娃子还能是谁?
不过刚解决写诗的困难,看见跟屁虫秦石头也是心情大好。
哄好哭鼻子的二哥,秦石头让他头顶荷叶,牵着他回学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