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口大口的鲜血从他嘴里溢出，他的眼睛里却是如释重负。

卫临也顾不得什么忌讳，探出神识检查君于杉的身体，一颗心瞬息沉到谷底。

君于杉的体内一塌糊涂，没有直接爆出血雾完全是凭着他一口气撑着。

他又掏出颗九转玄元丹，就要给君于杉服下，君于杉微微偏头，让开他喂来的丹药，“我……不行……了，别浪……费。”

九转玄元丹虽号称凤血替代品，但毕竟不是凤血，这种五脏六腑、血肉筋骨完全碎裂成渣的伤，哪里还救得回来。

况且，即便以凤血的神奇，也不是什么伤都能救回来的，生死人，是有条件的。

卫临垂下眼睑，艰涩道：“我来晚了。”

君于杉艰难地摇头，“不……怪你，生死有命，我……君家，注定……有此一劫。”

一句话，他说得十分艰难，每说几个字，就要停下来，休息许久。

君于杉清楚自己没有时间了，现在卫临带人前来，自家大哥的安危不用担心，君家有大哥在，也没有什么担心的。

但他的心中，仍有遗憾。

他缓慢地抬眸，望向君于秋，“大哥，我爷爷的事……”

“是我。”

君于秋知道他现在说话困难，不等他说完，就艰难地承认了，“那时你与穆仙子的话，我都听见了。在下界之前，我就交代了王伯。”

这次回来，君兰升父子已经定罪，君家四房，除君于杉外，其余人都被牵连，相继被革除职权。

原本君家的私军，由他为主，四叔父君天茗辅助。

革除四叔父的职务后，考虑到他已经有足够的实力掌控私军，家族并没有另派长辈坐镇，只以王伯代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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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于秋又悔又愧，悔恨自己没有考虑弟弟的感受，得知真相时，他痛心亲人的黑手，惋惜自己的天赋，怒而报复，却没有考虑弟弟的感受。

他安排王伯逐步揭开君兰升父子的阴谋，将他们驱逐出君家权力体系，却拒绝去想，他们是三弟的爷爷、父亲。

他的所作所为，在兄弟情深的弟弟面前，那般卑劣。

君于杉苦笑，在族里迅速锁定爷爷和父亲时，他就猜到了几分，只是究竟是大哥的授意，还是其手下人的自发行为，他不太确定。

他好像又回到了那一天，第一次发现爷爷给大哥下毒的那一天，愧疚无措，两边为难。

“真想……回到小时候啊，无忧无虑……”

一声低若蚊呐的轻语后，君于杉阖上了眼眸，轰然化作血雾，泼洒开来。

灼热的鲜血泼在脸上、胸前，那么滚烫，烫得君于秋心尖儿一颤，无尽的愧与痛席卷而来。

“我这个做大哥的，不够格！”他痛苦地捶着胸口。

卫临亦是难过，说起来，他与君于杉认识的日子不算长，但却是很契合，他经历下界修士的残酷、冷漠，鲜少遇见如此义气的朋友。

他幽幽吐出口气，拉住君于秋捶胸的手，叹道：“君公子，我们得离开了。”

虽然追兵为首者只是幽魔境，远不是夜莺这个大罗金仙的对手，更别说他们还有五十位太乙金仙强者，只凭气势，就威慑住了魔军。

但原本的君家防区已经被魔族攻占，究竟驻扎了多少强者，可就说不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