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植听从了郭嘉的计谋,全军放弃辎重,直杀大河故渎。孙原无意与卢植争功,当天便在两百卫士的护卫下折向西北,从风渡津渡过黄河,卢植在抢时间,他又何尝不是。
两名屯长其中一人站在孙原一行人身边,恭敬道:
“由此渡河即是魏郡境内,中郎将已派人往对岸通知虎贲校尉,虎贲营的护卫想必已快过来。”
“中郎将如此安排,费心了。”
孙原颌首致意,眼前这个屯长正是当初那日人,随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下臣越骑营十屯屯长,章陆。”
“原记下了。”孙原多看了他一眼,转身放眼眺望大河。
黄河浪涛,万里从天倾,奔流东向海。滚滚浪潮,天险横绝。
如此,仍有数叶扁舟在大河之上横渡,随波浪翻涌,随时皆有可能被滔天巨浪打翻,然而每每惊险之处却皆可化险为夷。
“看。”
林紫夜手指大江,众人循指看去,正看见扁舟之上数名老翁手撑长篙,来回撑持,竟然能让小小扁舟在惊涛骇浪中安如磐石。
“如此天险,竟能横渡。”邴原大为赞叹,“令人钦佩。”
郭嘉站在岸头,临水不过数尺,一袭墨衣随涛风吹拂,听了邴原感慨,不禁笑道:“人可胜天。这世间种种,又有什么事不是人做下的?”
“呃……”邴原一时哑然,郭奉孝的放荡不羁、出口惊人又让他领教了一回。
章陆见扁舟已至,便冲孙原躬身行礼道:“渡舟已至,想来虎贲校尉已经得到了消息,下臣还需要追上中郎将大军,请恕下臣辞去。”
“理应如此。”
孙原一笑,道:“请转告中郎将,便说原祝他功成,来日冀州城下再会。”
章陆躬身告退,两百骑兵如旋风般飞驰而去。
“到底是大汉精锐骑卒。”
白衣如雪,管宁身影翩翩,端坐在岸边一块巨石上,身前横担一座古琴。他的身边围着百余位青州儒生,一时间与孙原那边十几人形成了鲜明对比。
数叶扁舟已到眼前靠岸,渡津虽是偏僻,这五只小舟却也显得太过稀少,对比岸上近两百人的队伍,五叶扁舟每次不过能渡二三人。孙原这里尚有几辆马车,除了心然和紫夜二女之外,尚有几位儒生的家眷,很是不便。若是寻常时候,这黄河渡口少不得有百余只小船,只不过黄巾军席卷八州,居民如鸟兽散,便是这偏僻渡口亦只有这寥寥几只小船了。
“马车是非弃不可了。”荀攸眉头轻皱,冲孙原示意道:“不如我等先行过去,公子与两位姑娘稍后?”
那边管宁亦是过来,冲邴原和王烈道:“宁亦有此意,可以请根距与彦方兄先行过去。”
王烈一时间却是愣住了,听得管宁身后有几名儒生窃窃私语:
“这样的船怎么渡得过去?”
“难道避过了黄巾军,还要葬身在这大河之中么?”
……
王烈看着管宁,笑道:“幼安,如此情景,你不当亲自乘船为表率么?”
管宁气节非常,自然不会抛弃追随自己数百里奔波而来的儒生,也不会拿儒生与王烈、邴原的性命去试一试这舟能渡不能渡。王烈自然理解,只不过听不得儒生们窃窃私语,便有意让管宁解释一二,只不过后者笑容依然,轻轻摇头。
“罢了,让烈闯一闯这天险。”
王烈洒然一笑,抬脚便往船上去,他一身轻松落拓,也无行礼绊手,便这么施施然上了船。太史慈看在眼中,俯身与母亲商议了一句,便与王行一左一右搀扶着母亲下了船。
五只小舟说是船,不过就是竹筏而已,也不甚宽敞,最多只能容下三人,再多便有覆舟之险。
那船夫戴着斗笠、披着蓑衣,一身河水淅淅沥沥,看见有人上了船,本来压得低的斗笠不禁抬了抬,冲王烈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黄的牙齿:“老头在这大河上渡了二十几年船,还没有出过落水死人的事儿!”
听他语气轻重处,王烈登时心头一凛,想来落水是常事,只不过死不了就是……
不及王烈细想,便有三五个胆子大的儒生,看见太史慈的母亲尚且上了船,何况是自己青年之身?加之觉得刚才艄公一个人乘船还是如履平地,加了人应该更加平稳,便纷纷上了扁舟,五个艄公一起呐喊一声“起!”长篙点岸,五叶扁舟便如离弦之箭,进了大河的滚滚浪中。
大河急湍,越到中心越见浪大舟小,岸边众人眼瞅着那小船在浪中颠簸逐流,屡屡被河浪打中,舟上人虽是不少,却难以抗拒河浪,一时间东倒西歪,纷纷跌落在舟面上被河浪打湿全身,只不过小船抖一抖便又平稳下来,岸上众人一时间皆是如同身在船上一般,惊恐莫名。
“啊!”
只听得岸上众人一声惊呼,河心中小船被河浪高高托起,一侧被高高托起,另外一边的儒生脚下一个不稳,登时仰面跌落河中。
艄公手疾眼快,一脚踏平扁舟,手中长篙直直插入浑浊的河水中,怒吼一声:“拉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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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上的另外一个儒生已是一身是水,再顾不得许多,猛地趴在船面上,一手死死扒住船身,一手抄入河水中拉住同伴,另外一个儒生亦是趴倒,死死将他拖住,三人合力,电光火石间便是将落水儒生紧紧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