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然听过许多场战役,也亲眼看到过战场杀伐,可这却是他第一次,要在数万之众的围困劣势之下,守住这座皇宫。
整座城只有一万多的兵力可用。
“按照陛下的安排,楚行月最多只有三万人,只要能守到明日,晁兆一到,楚行月就只能伏诛……臣再去看一看外面的布防和军备。”
张群玉思路清晰地猜测出了容厌的计划。
即便在兵临城下的这个时候,他眉目虽认真,神色却从容没有多少不安张皇。
容厌抬眸,看到张群玉镇定转身的背影。
他议完事,已经没了多少力气,能发出的嗓音轻微。
“张群玉。”
张群玉顿住,折过身,问:“陛下,何事?”
容厌道:“接下来守皇城这一日,凡事你皆自行决断,不必再来找我请示。”
张群玉怔了下,皱眉。
他其实早就习惯了先前在庙堂的行事方式。每当他做下什么大的关键决策之时,提前告知容厌。他相信容厌的本事,不管他决策是否合适,可只要告知了容厌,就不必再有任何后顾之忧。
如今,若说成败在此一举的守城不必再让容厌知晓,那便相当于,容厌将皇宫完全交到了他的手里。
但是,他就算再得容厌信任,臣子就是臣子,越俎代庖的事情他不能做。
而若是往日,容厌哪会这样草率地将权力和安危全都交给另一个人。
张群玉眸光一瞬间复杂起来,“我为什么不能来?”
容厌缓缓道,“你的才能不止表现出来的这些。过去便罢了,可是,你得明白,我也会死。”
张群玉瞳孔缩了一下。
一个君王,在被逼宫的时候,自己说自己也会死这种话?
简直荒谬!
张群玉忽地生出几分这些年被愚弄的怒意。
“我只是一个臣子,能守住,是我职责。就算我守不住……”
容厌打断道:“你必须守住。”
张群玉顾不得什么君臣之隔,语气顿时锐利起来,直接反问道:“为何?”
容厌望着他,忽地轻笑了一下,意有所指,“你说为何?”
张群玉正欲反驳,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整个人顿住,手指攥紧。
他唯一一件对不起容厌的事。
容厌看到他的神色变化,垂下眼眸,知道张群玉此刻是彻底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