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晚自知无法装睡下去,心情反倒平静起来,她长睫微微掀起, 脸颊偏向里侧,不愿看他。
她是醒了,是在装睡。
她就是不想看到他。
楚行月沉默了下。
这两日以来,他觉得自己已全然麻木, 可她总能轻易激起他的情绪。
明明还是一样的他和她两个人, 一样的时间,一样的景, 两人之间的氛围却天翻地覆。
他缓缓攥紧了手中的棉巾, 眼眸酝酿起深沉的情绪。
半晌,楚行月瞧了瞧外面的晨光, 想到了什么,丢开棉巾,低笑了一声。
可是尘埃已落定,她终究只能是他的。
静谧之间,影随光动。
晚晚看着内侧墙面上移动的光影,察觉到时间在沉默之下的飞速流逝,心头揪紧,忽地怔忡起来。
“……几时了?”
她主动低声询问,嗓音低哑,喉间肿痛。
楚行月视线落在她后颈,随着她轻微的动作,宽松的领口露出一截玉白的肌肤,他嗓音清润带笑,“辰时。”
晚晚原本冷淡半睁的眼眸倏地睁大。
……已经到了原本与晁兆约定的时间
楚行月观察她的神情,又笑了下。
不用他清清楚楚地点出来,她想得明白。
晚晚呼吸一乱,忽地掀开身上的锦被,坐起身便往外去看。
一旁的狻猊香炉已灭,香息尚未散尽,空气中浮荡着安神香的气息。
窗外的晨光自东方而来,灿金的辉光洒落,是与斜阳不同的色泽。四下的静寂之间,还能看到外面披坚执锐的兵甲,隐隐是决胜前的肃穆。
辰时。
他用香料让她睡到此时,距离她主动出城,来到他身边,已经过去了一日一夜。
外面巡逻的卫队整齐有序,丝毫不见慌乱。可楚行月这边越是胜券在握,张群玉那里便越是生死未卜。
楚行月如同局外人一般,视线追随在她身上,看着她神色间的怔忡,没有放过她苍白面容之间任何一点细微的变化,笑意疏懒却又含着全然的掌控意味。
昨日,她被人送来这处房舍之时,身上穿着的是皇后规制的礼服,发间珠翠重重。此时无论是衣衫还是配饰,亦或者是她藏在衣下的什么东西,从指甲甚至牙齿,都被人细细检查过,悉数被取下换掉,一个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