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

黎明～

千代田区日比谷公园东侧，内幸町1丁目1-1，东京帝国酒店。

昨晚只睡了五个小时左右的大卫，悄悄从熟睡中的齐娜身边离开，穿好睡袍走进卫生间，用温水搓了几下脸颊之后，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慢慢清醒过来。

十分钟后。

大卫打开房间门，邀请忙了一夜的天牛先生进来，两人坐在客厅里最小的台灯旁边，四目相对，无声的笑了。

天牛先生脸上丝毫没有倦意，目光灼灼的盯着大卫，低声玩笑道。

“花匠曾对我说，离你越近的人就越能清晰地感受到。。你成长的速度到底有多么惊人！”

“呵呵～”大卫用手揉着有些干涩的眼睛，耸耸肩笑道。

“如果你熟悉竹子的生长速度，就不会这么惊讶了～”

“竹子？”

“是啊。。”

“对了，欧洲好像没有竹子。”

“竹子主要分布在亚洲中南部、非洲和南美洲，在米国只有佛州那边和墨西哥才会找到竹子。”

大卫用手指了指脚下，说道：“这里也是竹子的故乡之一。”

“它是速生型草本植物，在雨水充沛的季节只需要给它四、五个月的时间，它就能生长到几十米高！”

“竹子的纤维具有良好的透气性、吸水性、耐磨性等特性，可以制作成各种家具、日常用品或工艺品。”

“所以在之前的上千年，岛国人一直都有用竹子制作家具或充当建筑材料的传统习惯。”

“哦。。”天牛先生点点头，看着脸上还残存着一些疲惫之色的大卫，再次感受到了那种奇怪的“陌生”。。

大卫起身走到旁边，拿过来一壶向服务生要来的热水和杯子，给天牛倒了一杯之后，问道。

“纽约那边，有什么最新消息吗？”

“是的！”天牛低头看了一眼冒着热气的玻璃水杯，快速收敛心神，低声道。

“马格·路德维斯，通过花匠传来了消息～”

“您支持的总统候选人阿斯泰尔·K·伍德，最近与高盛的人来往甚密。。”

“在前段时间临时兼任高盛ＣＥＯ的彼德·彼德森，昨天正式宣布了离开高盛。。”

“离开？”

大卫皱着眉深吸了一口气，沉思片刻后问道。

“我之前就没搞明白，接任了ＣＦＲ主席职务的彼德·彼德森，作为雷曼兄弟的ＣＥＯ为什么会去高盛。。？”

“你把这两个消息一起说出来，是因为它们存在着某种关联吗？”

“抱歉，我不知道。”天牛抿着嘴摇头道。

“这是奥迪斯·帕克特意交代花匠，让我告诉你的。。”

“他还让我转告你一句话～那群贪婪的无耻混蛋，成功挤走了西德尼·温伯格的儿子怀特·温伯格。”

“高盛属于西德尼·温伯格的时代，彻底结束了。”

“他说～你应该能明白他的意思。”

“。。呼！！”

大卫听到这句话之后，脑海里立刻闪过所有与西德尼·温伯格相关的记忆～

西德尼·温伯格，出身于一个贫困犹太裔移民家庭，13岁辍学，15岁在轮渡站卖报纸，16岁时进入高盛公司成了一名清洁工的助手。。

他利用跑腿送文件的机会，认识了高盛的几位高管，也引起了保罗·圣克斯的关注。

保罗·圣克斯非常欣赏年轻勤奋又懂事的温伯格，把他调到了能够接触许多公司业务文件的传达室工作。

后来，保罗发现温伯格在工作繁杂琐碎的传达室里面，如鱼得水般的把所有工作做得井井有条，认为他就是个天才，自掏腰包送他进入大学进行学习。

等到温伯格毕业后，保罗又把他待在身边进行悉心教导，很快就让他成了高盛初级合伙人。。

1929年的金融危机爆发之后，时年38岁的西德尼·温伯格接任高盛公司ＣＥＯ，开创了一个属于他的长达40年的。。温伯格时代！

1932年，富兰克林-罗斯福竞选总统，华尔街几乎都不支持他，温伯格却非常看好罗斯福，成了罗斯福竞选委员会筹措资金最多的委员。

罗斯福赢了竞选，高盛自然也就赢了。

罗斯福想要肢解摩根公司，作为高盛掌门人的温伯格，同样隐在幕后出了大力气。。

大萧条时期过去，二战爆发后～

由于国内局势的巨大变化，高盛ＣＥＯ温伯格出任战时生产委员会主席助理，帮助罗斯福统筹战时生产。

米军在欧洲战事和太平洋战场陷入困境之时，他又出面积极斡旋于摩根等波士顿老牌财团家族与罗斯福总统之间，悄悄为双方达成了和解，成了最终的大赢家。。

二战胜利后，他结识了福特二世。

56年，因为温伯格长期为福特公司尽心尽力的服务，当福特二世决定将公司上市，他毫不犹豫就选择了高盛作为其股票发行的唯一承销商，并创造了当时资金规模最大的IPO融资纪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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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年！

西德尼·温伯格带领的高盛，为福特公司几乎是免费的服务了10年，才得到了福特二世给予的丰厚回报。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当大卫说出免费才是最贵的。。这句话以后，让派恩和贾尔斯、莉莉丝等人，都不禁联想起了西德尼·温伯格。

不过～

带领高盛走过四十年风雨的西德尼·温伯格，已经在69年离世了。。

他带领高盛一直坚持的忠诚于客户才是最好的发展之道，并要把这种精神贯彻到客户的私人生活中的公司精神，也开始慢慢被改变了。。

想到这里，大卫拿起热水杯，翘起二郎腿喝了一口，看向天牛先生缓缓说道。

“1968年，尼克松成功当选米国总统。“

“同年，纽约中央铁路公司和宾夕法尼亚铁路公司进行了合并，改名为宾夕法尼亚-纽约州中央铁路运输公司（简称：宾州中央铁路公司）。”

“两家公司顺利达成强强联合的目标之后，成了米国建国以来最大的铁路公司，员工超过10万人，每周需要支付的员工工资超过2200万米元。。”

“公司董事会很快制定了向卡内基、洛克菲勒和摩根。。这些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垄断寡头看齐的发展目标。”

“为了实现这一目标，宾州中央铁路公司的决策者们决定进行无底线融资计划！”

“即，融资额无上限，融资手段无下限。”

“当时的华尔街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都感到欣喜若狂。。”

“包括大通曼哈顿银行、摩根史丹利、第一国民城市银行、纽约化学银行、伊利诺伊大陆银行等二十多家银行或投行，都在第一时间向宾州中央铁路公司抛去了橄榄枝。。”

“无论是贷款，还是购买宾州中央铁路公司发行的债券，都没问题～”

“高盛也通过各种方式联系了宾州中央铁路公司的董事会成员，并成功拿到了他们公司的债券承销权。。”

“但是～”

“当高盛对宾州中央铁路公司的财务状况进行了一次摸底调查之后，他们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秘密。。”

“宾州中央铁路公司的财务问题非常严重，几乎是处于一个随时都可能会破产的糟糕状态。。”

“作为宾州中央铁路公司的债券承销商，高盛也会受到宾州中央铁路公司破产连累，承担非常大的风险。。”

“于是，高盛向宾州中央铁路公司董事会提出要求，必须在拿到贷款之后优先回购高盛持有的债券。。”

“当时，宾州中央铁路公司的董事会成员，已经有近一半都是来自华尔街各大银行。。”

“他们对于高盛提出的无理要求嗤之以鼻，根本没有把它放在心上。。”

“可是宾州中央铁路公司原董事会成员们，心里都非常清楚高盛作为公司的债券承销商，已经知道了许多秘密。。”

“这些高盛持有的财务审计数据和调查报告，一旦被公之于众，他们都会死的很难看。。”

“所以，在他们的积极推动之下，董事会最终还是同意了高盛提出的要求，许诺会尽快回购高盛持有的债券。。”

“高盛则承诺，会对宾州中央铁路公司的财务审计结果守口如瓶，继续向客户销售债券。。”

“并且，高盛为了确保自己与宾州中央铁路公司的桌下交易顺利完成，又通过人脉关系向米联储提出申请，为宾州中央铁路公司申请了一笔低息贷款，然后再加点利息转手给了宾州中央铁路公司。。”

“宾州中央铁路公司得到了这笔贷款后，暂时缓解了眼前的破产危机，便遵守承诺回购了高盛持有的债券。。”

大卫双手捧着热水杯，一边感受着它传递来的温度，一边看着天牛说道。

“高盛通过这一系列的违规操作，顺利的把自己从债务人变成了债权人。。”

“按照米国法律，高盛作为宾州中央铁路公司的债权人，在它进入破产清算的流程以后，拥有第一求偿权。。”

“所以，在高盛把承销的就算宾州中央铁路公司债券全部卖光之后，它立刻破产了也对高盛无法造成太多损失，反而能在它破产清算中，再捞一笔～”

“70年6月末，宾州中央铁路公司破产了。。”

“那些通过高盛购买了宾州中央铁路公司债券的客户们，联名把它告上了法庭，要求赔偿全部损失以外，还必须受到法律的严惩。。”

“可是这个案子经过长达六年的诉讼期之后，高盛悄悄搞定了原告中的几位大客户，并与所有原告达成了庭外和解。。”

“最终，高盛在承销宾州中央铁路公司债券，和对它的破产清算中，获得了超过3亿米元的收益。。”

“西德尼·温伯格的儿子怀特·温伯格，也是在这件案子尘埃落定之后，顺利成为高级合伙人，进入了高盛公司的管理层。。”

“现在，怀特·温伯格离开高盛，可能也在预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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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盛将会成为一个更加拜金、偏执，且雄心勃勃、无所不用其极的怪物。。”

天牛直愣愣的看着大卫，眼神中有些让人感觉很复杂的情绪，低声问道。

“这些，都是你听到奥迪斯·帕克传来的口讯，联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