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话不多,只简单几句。
饭后,太师与陆修下棋,梁婠在一旁烹茶。
屋内暖融融,窗外飘着雪。
抬眼间,梁婠颇为感慨,太师这样多的儿女,最后常伴在侧的却并非亲生的。
她还记得暮春时节,在街边遇到太师,陆修身上竟常备着太师平日所服药丸。
人这一生不活到最后,永远不知道会经历什么。
梁婠低下头,默默叹气。
“这孩子,在老人家跟前叹气,装深沉。”
梁婠一愣,抬头,就见太师执着白子瞧她。
“可是厌烦日日进宫?”太师落下子,不再看她。
陆修眼皮未抬,始终专注于棋盘。
很多事太师放手,不代表他什么也不知道,外面那些传闻也一样。
初来时,太师旁敲侧击提点过,让她要有容人之量,结果陆修这厮……
看皇后与太后那一唱一和的模样,又怎么不是在逼她让步呢?
曹氏与周氏是太子党,陆修虽与周昀交好,但并不代表他要站位太子。可陆氏却将他推去曹氏……
他身世本就是隐患,陆氏其他人真一无所知?还是正因为知道才如此呢?
梁婠低眉顺眼,奉上一杯茶,“大人日日天不亮就上朝,我不过入宫陪太后说说话,岂敢说厌烦?”
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
太师看她一眼,重新拈起一颗子。
“曹氏上午来北轩了。”
告状?求情?
梁婠重新倒了一杯送到陆修面前,面不改色心不跳:“临出门前惩治了几个饶舌的仆妇。”
太师又落下一子:“相府的人。”
小主,
打狗还得看主人?
梁婠:“凡进了这道门,都是太师府的人。”
太师端起茶:“因为诋毁你?”
公报私仇?
“外头诋毁我的多了去,也不差她们几个。”
太师只饮着茶。
梁婠继续道:“百足之虫,至死不僵。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不御外敌,先起内讧。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太师笑笑,将空杯子递过来。
梁婠接住,重沏一杯。
太师又去拈子:“这幅佛像绣制完,就不必去了。”
梁婠只稍有诧异,便点头应了。
一局对阵结束,太师说是困乏,两人出了北轩。
早晨才清扫过的路面,现已铺了层薄薄的雪,踩在上面有些湿滑。
陆修抓着梁婠的手,“这顿饭你倒是没白吃。”
梁婠往那庭院中瞥了眼,“确定不是鸿门宴?”
陆修摇头笑:“不至于。”
是不至于,梁婠心知肚明。
正因为了解太师与陆修的做法,她才会这么处置,或者说,这是他们喜闻乐见的。
有时候,他们不方便做的、不方便说的,需借着她的手、她的嘴。
梁婠瞪他一眼:“没猜错的话,这顿饭是四个人一起吃的。”
陆修眼底藏着笑。
梁婠叹口气,这些事本也无所谓。
她现在更关心的是以后。
与高潜拉扯,若不表现得有利可图,迫切想飞上枝头,估计他也不会信她。
唉,弑君之路,越来越曲折了……
梁婠揉揉太阳穴。
脑袋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