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早就不是那个我了。”
“你不知道,张适只是我杀的第一个人,后来,我还杀了绑架我的人,和那些山匪……”
“还有,陆修。”
“我的双手早就沾满了鲜血,身上也尽是洗不掉的污泥,而我的心,更是冷硬如铁。”
“可这一切,才只是开始……”
“阿娘曾说,她此生做得最不可饶恕的事,就是生了我。其实,我也多么希望她不曾生下我……”
每听她说一句,王庭樾心上就像被捅一刀,潺潺的鲜血往外涌着,浑身痛得发麻。
梁婠缓了缓,从他怀中离开,双眼带笑,扯了扯嘴角。
“阿兄,你放心,我留在这里并非赌一时之气,我是真心觉得皇宫是我最好的归宿,而主上,是唯一值得交付且护得住我的人。”
王庭樾蹙起眉:“你别骗我了——”
“我为何要骗你?”梁婠摇头失笑。
“我一旦从这道宫门出去,就算主上不抓我,你猜猜会不会有旁人将我绑去?别人不说,张垚第一个就会先要了我的命。”
“我也不瞒你,若不是主上,我回到晋邺的第一晚,就已经死了。”
太后、皇后、娄氏,还有那些从诏狱活着走出去的人……
哪个会放过她?
知道的,不知道的。
她早就无处可去了,不然陆修当日也不会一心要将她送出齐国。
梁婠笑:“离开皇宫、离开晋邺,就真能平安无虞吗?”
“不知道阿兄是否还记得,那年在城外,难民暴动,说是我引来的灾祸,高喊着要将我烧死,若不是有官兵在场,将他们拦住,我恐怕早被他们生吞活剥,但那些传言并未就此消失,倘若叫他们知道,传闻中的灾祸就在眼前,你猜他们会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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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叹了口气,又道:“平民百姓尚难容我,那些地方权贵呢?如今玉蕊夫人的名号,谁人不知?我又能隐姓埋名过多久?无权无势的,一旦落到那些人的手上,不是沦为玩物是什么?保不齐还被人转手送来送去。”
“届时,阿兄不被我连累身死就算好的,又怎么可能护得了我?”
“对,不仅无处可去,所到之处还会累及无辜。”
“可这些问题,只要留在这儿,就解决了大半。毕竟,这天下,谁的势能大得过天子?”
王庭樾张了张口,竟无从辩驳。
他很清楚,太过美丽的女子,是很多权贵人士争相抢夺的猎物,也是他们向世人炫耀权势与财富的物品。
梁婠站起身,退后两步,认真看他:“所以,阿兄说得不对,留在皇宫,跟着主上,是我为自己找的活路。”
梁婠弯了弯唇:“往后我会安心留在皇宫,阿兄请放心。”
……
春华殿里。
“找到,找到昭仪了——”
文瑾低着头走至皇后跟前,表情局促。
皇后往附近瞧了一圈,略有些疑惑:“既然找到了,为何仍不见其人?”
文瑾抬眸看一眼,吞吞吐吐:“昭仪,昭仪在雅室,有宫人看到说是和——”
“和什么?”太后沉着脸,已是不悦。
文瑾怯怯的:“总之,奴婢也不敢带人硬闯……”
太后手一撑,站起来:“你不敢,哀家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