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懊恼之际,凝重成一片而波纹不皱的海面上忽然泛起微波。
清风徐来,水波不兴,淡淡凉意拍在后背之上,连五指灼烧而遍布全身的疼痛之感都缓解了不少。
玉环为舟,神魂作帆。
风起,舟行。
李木木情不自禁竖起大拇指脱口而出二字。
“牛犇!”
说这白玉环通人性简直是侮辱他了,简直是大肚如佛,有求必应如菩萨。
虽然他仍然不知道这阵风会将他同玉环吹向何处,不过树挪死,人挪活,动起来总比坐以待毙有很多生的机会。
浩海无边无际,清风时断时续,世界又如同永昼般明亮,李木木抱着双膝刻意不去在意时间的流逝。
风吹他便行,风停他便止,莫名间竟隐隐触摸到无欲无求,无喜无惧的道修境界。
神魂无目,他只凝神养神,周遭变化早已与他无关。
“叮!”
白玉环似乎触礁了。
李木木出神散神,面前并非暗礁而是一座势拔五岳的巍峨大山。
他心神大震,齐源山连峰去天不盈尺却输此山一种雄壮之感,想必“齐鲁青未了”的如坐泰山,其万年封禅的雄伟气势也不过如此。
此山,便是清风带他来处,也是玉环带他来处。
李木木伸出一截手指小心翼翼试探了一下山体是否与水体一样会灼烧人的神魂。三番试探皆是无恙,他方才大胆调下白玉环登临高山脚下。
他前脚刚一落地,白玉环迅速落入水中。
李木木瞧见这一幕急得差点想伸手去捞,敢情这不仅是单人旅途还是单程旅途,只包来不包回的?
他自笑一声,抬头望向高不见顶的大山又转头极目远眺远不见边的茫茫大海,莫名间想起那位远去的兵仙淮阴侯。
退无可退,唯有登山一探究竟,好在他发现在大山的范围之内,神魂的飞行虽然也受到制约却不如在海面上那般暴力。
山高而身小,这一飞升不知又过了多少时日。
山顶仍不见一点影子,压迫感却越来越沉重,到最后李木木完全舍弃了飞行。
山中有溪流,李木木逆流而上,溪止于一处断崖之前,断崖之上却一坑一洞凿出一个个可供攀爬的落脚点,而且大小,刚好适合神魂尺寸。
断崖右侧,青笔龙蛇乱舞出三个苍劲大字。
“青云梯!”
缘青云梯直上不知多少日,闻鸡鸣于青天,见艳阳匍匐于海面,再往上,曲折间隐有熊咆龙吟。
千岩万转,乱花层上,忽然登顶。
面前无他物,仅有等人大小的一座人形顽石,望海而立,风过其孔,呜呜有声,如怨如慕,如泣如诉,其声之悲,更胜苏子旧友之洞箫。
李木木神魂悲怆,一时竟有热泪之感。
刘荥上曾有诗独道望夫石,然而望夫石空有望夫传说却无让人见之思归,闻之悲切的好处,终究只是一块自身无神性而被文人骚客赋予神性的顽石而已。
可是面前之石却自带一股通灵宝玉一般的神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