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廿八,寅城。
这天上午,南来北往汇聚在城中的百家学子、男女老少,纷纷聚集到了正东门去,引得满城是热闹无比。
早早无事的范榑二人也被这热闹引动,跟去到了附近。
“哟,二位。”
“二位道长。”
繁密的人群中,几天不见的罗大哥与子显姑娘突然现身、轻易找到了他们身旁,二人正有许多疑惑想问,却奈何是人群太过嘈杂,即便说了什么也会很快淹没在人声当中。
街道两旁,两簇人群间的各不同处,风家商队众及那对墨家兄妹,此刻也都汇了过来。
究竟是何故令如此多人汇集在此?
莫非…是李夫子大师来了?
……
终于,随着沉重木板门轰隆隆打开,门外,一支骑队进了城来:
领头者骑一匹高头大马,手举一杆大纛,旗上是梅色为底,白色漆着一个古老、复杂、却在场十有八九皆认得出的威武大字——“黎”。
黎字旗后一对人马,皆持一丈长的大使节杖。
使节杖后,是一对接一对持长戈的甲兵护卫,看来的确是护卫着什么重要人物进城来了。
继续望下去,长戈护卫排列到了约十余对,仍未见到其人进城。
如此已是天子级别的仪仗了,莫非这李夫子真有如此大影响力,竟能引得黎天子也来寅城凑热闹?
可若不是,难道是李夫子本人的话,他又怎可能用得天子仪仗?
“大丈夫当如是也!”
两端人群中的各不同处,子显、屈杉与风听雨看着这阵仗,心中只觉无比豪迈,竟是不约而同的脱口而出。
“哼,黎室。”
芈筠则是不以为意、只冷嗤了声道,“冢中枯骨,名存实亡,虚张声势,撑持脸面而已。彼可取而代之!”
当一支黎字旗、一对使节及之后的十二对甲戈护卫走过后,由六匹大马拉着的豪华高座马车终于出现了——
遥遥看见车上有一白衣男子,车顶有麾盖,旁有两杆大旗。
两杆旗同样是梅底白字,然却既非“李”亦非“黎”,而是皆一个“白”字:
范榑二人见状,顿时再是一阵疑惑的转看向罗大哥,罗沉也终于靠上前大声给二人解释了起来。
“这位是黎天子的朝中首阁,黎王室的太师,白真!”
罗沉高声道,“白真少年时便入朝,为官二十余年,历侍两代天子!他在朝中颇有名望,就连当今天子也十分敬重他,所以准许他出行享有天子仪仗!不过现在这个时代,七国早已不将黎王室放在眼里了,这天子仪仗,其实各国诸侯王也早已皆用过了!”
范远也高声回问道:“那他为何来寅城呀?!”
“他也是饱治经学的纵横家大家呀!”
罗沉解释道,“我们过两日就要见到的那个李夫子,就与他师出同门,是他的师兄!那师兄来讲学,他也就顺便过来捧个人场了!”
“噢!明白了!”
范远应声罢,遂继续看向了仪仗队去。
正此时,太师白真所乘的大车,也逐渐行进到了他们所在位置的附近,范远也于是得以一睹这位太师的真容:
一袭雪白长袍、洁净如洗,腰悬一杆令剑,配了些表示身份的大小玉饰。
头戴高冠,面庞英俊,双目神采奕奕、气度非凡,虽在罗大哥言中是已入朝二十余年,可却看来并不年长。
不蓄须,一副三十来岁、最多四十岁的青年模样,几乎比罗大哥看着还年轻。
待太师的大车过去后,追随其后的还有马队拉着一车接一车的木箱,有护卫相送,带的是太师的行李、仪式用物以及一些天子礼品之类。
整支长队数下来,马匹已超过了七十!
尽管罗大哥解决了他范榑二人的第一层疑惑,可转而更多的不解便又冒出来了…
师出同门,李夫子何不如他师弟般,择一国入朝为官、施展才华呢?
黎王室势弱,七国皆已先后称王、不将其放在眼里了,而如今这位受到万分敬重、看起来应是颇有才华的太师白真,为何还选择效力已最是贫弱了的黎王室呢?
这些疑问,或许也只有太师本人知晓了。
……
又过了两三日,寅城再没有过比这天子仪仗出现更热闹的情形。
直至五月初一,坊间消息传闻李夫子将在寅城学宫讲学的这一天,也没出现什么人从哪座门进城、有大批人群簇拥…
莫非这李夫子失约或是迟到了?还是说消息有假?
上午巳时,范榑二人皆出了门,追随着汹涌的百家学子人潮、不必打听也寻到了城南寅城学宫的位置。
寅城学宫,进了宫门后有座大广场,足够数百人马栖身。
沿着石砖路踏进百丈,走上数十阶石梯,才见到那座宏伟高大、约有寻常房屋十层高的楼阁,已接近了王宫般的水准,正是学宫大殿。
前来参加的百家学子们聚集在广场处、约有数百来人,范榑二人在此与罗大哥、子显姑娘、风家众人、墨家兄妹是皆碰头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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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家来人远不止这兄妹两个,而是有几十人,看来也都是奔着讲学来的。
片刻后,人潮让开了中央大道的位置,只见是那位几日前以天子仪仗进城的太师白真、孤身匹马飞踏着来到了学宫门前,白马抬蹄跨过门槛、走进学宫广场,一路奔到石阶前才停下转身,引得两边人潮是一阵欢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