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这一“诈败隐藏”之计,偏偏最是残忍,将要带来最大的杀伤,这正是以范远与杨郜的格局、尚且皆不能设想到的。
因为,不论暗地里情形如何,只要明面上的江、宣两国撕破了脸…
战争,便是无可避免了!
……
与此同时,几里之外的城中另一处。
金雀宫中,江王寝殿内。
卧房床榻的竹席上,宽袍大袖、披散乌发的江王“姜枰”,正神色凝重、盘膝而坐…
在他面前的则有一男一女两人,皆是穿一身黑衣、上半张脸戴了青铜面具。
男者身形高大健壮、腰挎长剑,正在他面前几尺开外,与他盘膝对坐。女者则是站在一旁,负责望风。
这两位于他而言倒不是陌生人,正是帮助他在宣国保护公主元夕的铉影阁的两位执事。
而适才同样的时间里,范成刚与任虹来找到江王,便是与他交代出了,与范远同杨郜所交代的一模一样的计划内容。
江王的反应,则是与杨郜差不多:
先震惊于这个计划的完美与缜密,后疑心起铉影阁或说炎国如此行为的动机,最终,明白了是不可错过的改命之机。
而区别在于,年逾五旬的江王能看得出,如此,必然导致江、宣开战!
他想得到,江宣若开战,究竟是两败俱伤、令北方炎国食得渔利,还是江国从宣国顺利拓地扩张、使国家强盛,就在于自己归位之后的执政策略,在于要如何参与邘意与未国掀起的对宣大战了。
各凭本事,再看之后表现!
一名整日耽溺淫乐、酗酒堕落的王子,看到的是夸张的阴谋运作。而一位深居禁宫、蓄势待发的君王,则能得看到摆在面前的阳谋大局!
“你就是根基还不够稳,才会被公兄轻易夺权。”
范成刚接着说道,“郢郸朝堂,边关军心,百姓民心,如有一处不稳,便始终是灭国大患。因此,直接明着来驱走虔公,夺回实权,是极有可能导致以虔公为首的一方,即他所属的军部与宗室,产生动摇的。”
“你也不希望,你的江国在能出兵伐宣前…就先内部分裂吧?”
“所以,既然虔公已将权夺去,那不妨就让他再把握的更‘稳’些,至少,让所有外人都以为他已稳固了权力。”
“而这…便正需要是我等所说到的‘诈败’了。”
“再加上,由宣国质子杨郜领兵发动,杨郜诈败后隐匿踪迹、与我等一道潜藏。如此,宣国王子在江都引发兵乱、被镇压后失踪,足以令江、宣两国断交。虔公即便不受任何逼迫指使,也必当要转变外交态度,要随时准备对宣开战,而不至于错失瓜分利益之良机了。”
范成刚说得头头是道,“如此…江王能明白在下意思了吗?”
“嗯…”
江王抬手抚须,注视着眼前的剑执事、目光中是意味深长。
他完全理解了对方意思,也第一时间就想明白了铉影阁从中能谋取到什么利益,以及如此计划的动机。
而目下,他所尚在迟疑的,也就只剩下了两件事。
“明白是明白了,但…寡人还想问。”
江王两眼微眯、神色迷离道,“邘意若是兵败,或是并未起兵,乐、未两国若未能攻宣,我江国便直接与宣国断交,该将如何?”
“邘意既已会盟坦诚,便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这点江王不必担心。”
范成刚答说道,“有未国修仙大军相助,对付一群凡夫俗子,邘意不可能兵败。邘意若不起兵,便能轮到是未国效仿白真故事,修书一封往临蓟朝堂告密,使他直接死罪难逃,还是被迫起兵。”
“而他称王后,不论他是否还想或还能再攻宣,炎王都必将借‘协助镇压叛乱’之由、出兵复仇伐乐。”
“对外征伐、劫掠资源、强国强兵,借此富国安民,也一直是邘意的思路。”
范成刚解释道,“所以…从他要在禽阳会盟一众权贵、坦诚意图开始,他便已注定要走上这条灭亡之路了。”
“好,寡人明白了。”
剑执事这番回答,解答了江王心中第一个疑惑。
剩余的第二个,只见他犹豫了片刻后,深呼吸了一道罢,便当着两位武林高手的面,开口问了出来:
“事后,二位将往何处?是继续留在江都监视寡人,还是返回铉影阁呢?”
“呵,江王这就说笑了。”
范成刚盘手抱胸、目光中闪过一丝锐意的笑答道,“上回已经解释过了,我等留在江国,只是在时刻关注江国局势,并传达回铉影阁,以便我等做好更多更准确的决策而已。至于事后…当然是履行承诺,将王子夷录与公主元夕安全接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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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寡人不怀疑尔等能力,有尔此话,夷录与元夕必能平安返乡,但…”
江王接下来便说到了正题,“寡人真正想问的是,事后,杨郜孤身一人,如何能助寡人控制虔公?”
“寡人若是能独自摆平兄长,又何须尔铉影阁相助?”
“既如此,为保证能维持这道帷幕,事实是否其实是,由尔等一众高手留在郢郸,保证虔公不敢妄为?”
“若如此,岂非将演变成…寡人事事需倚靠尔等相助,结果变成了,其实是尔等在幕后听政,而非寡人呢?”
“寡人并没有实际归位,只是换了个幽禁的地方,换了批控制的人…”
江王同样眼光锐利的说道,“最终,等同于是把江国的国运及国政大权,由姜氏自己人,交到了铉影阁外人手上呢?”
此言一出,在场顿时一片尴尬的静默。
范成刚听罢,长叹出一声来、坐直了身子。一旁的任虹,也在此时看向丈夫去,一言不发,却已是眼中有深意。
“江王…”
沉默片刻后,范成刚遂也深呼吸一道罢、答出来说,“我等…虽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