铉影阁有四大执事,虽不知再往下不知还有什么结构,但既然天下七国,一个江都郢郸的局势便派出了两大执事去监管的话…那么之前爹与杨公子笑着说的,炎国势力尚未能控制大淄朝堂,应该也是实话,而非让他安心的托辞吧?
铉影阁势力再大…也不至于恐怖到这般程度吧?
就在范远抚颔沉思之际,一旁的杨郜见状,便向对面的屈兄提起了范兄在护送他回到大淄后的下一目的,即往宣北的湫阴城去接走江国公主姜元夕,并与住在大淄的江王子姜夷录,兄妹俩一并送回江都。
范远听罢恍然,便立即向屈兄解释,说是他们在离开寅城后,在宣国境内四处奔走,不久即在湫阴遇上了公主元夕及其侍女银铃。
她们被从郢郸被绑到宣国境内后,被一位来自未国的侠客救下,目前正隐姓埋名、安置在湫阴。
屈杉听罢,立即面露喜色,第一反应是向范兄抱拳道贺…
但又说想到接下来不久必将爆发并波及七国的战乱,此刻对于这对兄妹,不论要待在何处、恐怕都只有是更不安全后,屈杉便也只能低下头去,蹙眉深思、沉默难语…
三人的神情,顿时都一样沉重起来。
范远此时想到,公主元夕与其侍女银铃在湫阴,有铉影阁及卫兄守护,按理是十分安全的。王子夷录如今在大淄,爹娘也说过了铉影阁在此有人,那么应该也安全得很…
可…若是真照爹娘及屈兄所言,七国战乱将临的话,是否真就得如爹所言,把他们留在宣国继续保护住,免受颠簸,才是更为安全的上策呢?
可是…难道战争,真就无可避免了吗?
“既如此,屈兄。”
范远置下手中茶杯,直视向屈兄去、神情严肃说道,“既如此,我看…我们就暂且不必北上湫阴,而是安置好杨公子后,向西去吧。”
“向西?”
屈杉疑惑,“去找阿筠和那申大夫么?可是…他们位卑权低,又面临大战的最前线,能做些什么?”
“是啊。”
一旁的杨郜此刻也附和道。
“是去青城,但…”
范远道,“并非直趋青城,而是在半路上,先去一趟宣南的亥山,那里…隐居着一位,十九年前率宣国大军、击退五国攻击的大将,宣国的老军侯,仲梅夫,仲将军!”
“噢!”
杨郜一听便惊呼道,“你与这位屈兄去?”
“是的,杨公子。”
范远转看向杨公子、义正言辞答道,“几日前与你去过那趟,我虽未发话,但听你二人言辞间,似乎仲将军…其实是对当今宣国朝堂颇有不满。如此,以你身份,恐再去几趟也是无用,况且你也要在大淄隐居,此事…接下来交给我二人去,该是也更合适才对。”
“噢…”
杨郜听明白了范兄语中之意,便不再追问。
“仲梅夫将军啊…原来他隐居在亥山。”
与清修十八年的范远不同,屈杉饱读凡俗经史、当然听说过此人,闻之便也是连连点头。
但只思虑片刻后,便见他又继续询问了起来,“可…仲将军退休下野、隐居十余年,凭其孤身一人,面对这天下大势,再是用兵如神,又能作何改变?而且,你二位前几日方才去过,这看样子…是被拒绝了吧?那才没多久,即便换做我二人去,又能如何呢?”
杨郜听罢,也转看向了范兄去。
“杨公子不是说过,仲将军与申大夫私交甚笃,甚至指腹为婚、给子女订过娃娃亲么?”
范远则是突然提起了这一茬来,“我想这一回…换做我们两个并非是宣国、却也要救宣国的人去,再以申大夫的名义劝他。实在不行,我们就到青城去,直接将申大夫本人请到亥山去,如此,难道还不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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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
杨郜听罢,登时大惊。
如此简单的一环,此前几日,他居然都从未想到…而光是一直在设想,要如何凭自己或父王的力量来说动仲将军…
如今想来,或许范兄所言,确有可能实现!
“只凭仲将军一人,当然扭转不得大局。”
范远说罢又看向了屈兄去,“但…眼下我们有杨公子,可以沟通大淄朝堂,直接与宣王联络。又有屈兄,可与墨家沟通。我师兄在启国也有关系,再加上我本人…在炎国的势力,如此,再加上芈姑娘、申大夫与仲将军,这样,难道还不能为宣国拼凑出一支,抵挡诸国侵犯的力量么?”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屈杉听罢,终于是露出了放心且释然的笑容来,于是提起面前条案上的陶壶,为自己斟满了一杯酒,随后举杯,对向范兄与杨公子二人一敬,“既如此,那不妨就按范道长说的办吧!”
“就按范兄说的办!”
同样听懂了范兄所言、且从中思考不出半点问题的杨郜见状,便也同时给自己斟满一杯,举向范兄一敬。
“哈哈,二位客气了!”
范远见二人兴致如此高昂、实难推辞,便也给自己斟上一满杯茶,先后与两人敬过。
三人就此互相敬过了茶酒后,便是谈笑风生、怡然自得…
茶楼的小包厢内,充斥满了快活的气氛。
……
饮足餐饱,由杨郜主动结了账后,三人便加急步伐、一刻也不想拖延的结伴启程,离开茶楼,前往了王宫永泽宫去。
越靠近王宫,就有越多人认识在此住了快三十年的杨郜。
是所,杨郜一路以来都要将自己故意装扮成另一番模样,在靠近王宫时尤然。
范远与屈杉以“炎王使者”及“墨家使者”身份进宫,杨郜则暂时替他们带刀牵马,卑躬屈膝,以随行侍卫身份混进了宫去。
而后,三人穿过广场,沿着长阶,一路通往宣王此刻所在的永泽宫大殿去…
然而,他们皆有所不知的是:
尽管他们的计划商讨的再是合理与完美,现实中的情况,其实也早已超出了他们的预料与控制之外。
许多现状,乃是早已发生变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