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芈姑娘果然记得,当真是好记性。”
斧执事朝芈筠笑罢、便也看向了一旁的申正则去,“申司马对铉影阁,该是也不陌生吧?”
“…当然。”
申正则则是回想起两个月前在大淄的经历、印象比芈筠更为深刻,“世人皆以为炎国的斧将军只是个如同启国榑元帅般,是个姓氏少见的新锐,隐藏面目是另有所图。却不料…炎国不仅吞并天下之意明显,就连与铉影阁珠联璧合,也已是如此开诚布公。”
“是,这点我们不否认。”
斧执事点头笑应。
“那想必今后天下,铉影阁之恶名也将逐渐传开了?”
申正则又道,“不知如此…可否对炎国与铉影阁这番狂妄的大计,产生什么影响呢?”
“影响当然是会有。”
斧执事答道,“但…远不至于大到能让六国有力回天,所以…也就无所谓了。”
听罢此番狂妄言语,申芈二人顿时是心中皆惊。
“这又是哪位?”
思考了片刻,申正则随即转换话题、眼神示意向了姜夷录去道,“看着细皮嫩肉的,也不穿盔甲,不带兵器,可不像是副将一类角色,莫非也是你铉影阁中人?”
“申司马,在下江国王子,姜夷录。”
姜夷录恭敬作揖以应,“以前我自小在炎都孟阳做质子到大,在您曾任宣国左徒与三闾大夫出访炎国时还见过几次,也许是当年您不曾注意到我,而且过去太久,您给忘了吧。”
“姜夷录?!”
申正则又想起在大淄时的经历、顿时惊诧起来,“你!你怎会在炎军营中?莫非范远…”
“范道长与铉影阁同时找到了我,但争斗不过,我便随铉影阁走了。”
姜夷录一边主动解释着的同时、一边还为范远在申芈二人面前澄清起来,“如今范道长已脱离铉影阁,自行游历去了。他说会往受到兵连祸结、导致灾荒流离的地方前去,行善布施、行侠仗义、济世安民,比起我们这些不是后方指挥便是前方厮杀、或是被当做棋子的,可是要有用得多。”
“这…”
申芈二人本对范远并没有其它想法,听得他如今消息与经历,更是不自觉低下头,心中惭愧起来。
“好了,闲言少叙,入正题吧。”
斧执事点醒二人,直接抬手示意一旁的姜夷录道,“二位已经知道了,我此番是要与宣军议和的吧?”
姜夷录随即取出羊皮纸写就的议和文书,摊开在桌面上、转朝向了申芈二人的方向去。
“当然。”
芈筠当然是也瞬间恢复理智,“但斧执事也应该知道,宣军如今是取胜近在咫尺的亡命之师,开出的条件不足够诱人的话,是说服不了宣军回头,宣军也必不可能接受的吧?”
话音落毕,申芈二人便同时低下头来,读起了这条同时用炎隶与宣篆书写的议和文书来。文书一式两份、内容简短,也早已写好代表斧元帅的一个“斧”字,并盖上了将印。
然越是读下去,二人便是越发眉头蹙紧…
“果然…难怪你们敢来议和。”
芈筠登时抬头、目作疑虑的问道,“提供钱、粮、兵等的援助,还自愿过来当人质,这种条件…你们居然提得出来?!”
而申正则此时,则是已完全被议和书上所写的内容给震撼到发懵了。此前多年只做外交官员、从未领兵对外的他,如今可谓是根本无法体会和理解这短短几行字代表着什么。
他想象得到这其中一定存在陷阱,炎军与铉影阁一定留有翻盘的后手,可却是绞尽脑汁也思考不出究竟在何处。
“我就知道你等会更看中下策。”
斧执事平静道,“若是没问题了的话,就请芈姑娘与申司马速速签字画押,同意和谈吧。”
然而,谁想此时,芈筠却突然一转适才的讶异、瞬间变得一副意料之中的自信姿态,冷笑着直视向了对面去——
“呵,斧执事,你真把天下当你的棋盘了?”
芈筠轻嗤一声后道,“你真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妙手无穷,可以将对手们耍得团团转,尽在掌握,轻松扫灭六国、一统天下了?”
“是,作为墨家弟子,我感谢你曾在寅城救过我们一回。”
“但我后来也早已看穿,你当初制服了他又不杀死他,是明显要激怒他后来作乱夺国,好让炎国不必先背这个骂名、也能同时下场。”
“你那日建议榑道长追上太师仪仗去通风报信,后来炎国又放任寅军通过汕水关进入宣国,便是证据!”
“一码归一码,墨家事归墨家事,宣国事归宣国事。”
“先且不说钱、粮、兵这些运到之前完全可以无限拖延,炎国随意可以食言背弃的物资条件,哪怕是你二人要当人质,你可也别忘了,我芈筠清楚得很,你斧执事是铉影阁执事!是会武功,能飞檐走壁,能随时轻易带人逃出我宣军大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