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禹打断了芈筠、平静应答道,“而且,牵扯到这方面的事也比较久远了,跟眼下的战争也无关,不是很有必要现在说,不如改天有机会再慢慢与你解释吧。我还等着你们赶紧签书议和,而后调兵回头去灭了寅国呢。”
“是啊,芈小姐。”
申正则此时却是先冷静了下来,也对芈筠的震撼表示理解,转看向她去提醒道,“适才苍禹所言有理,议和之事要么不成,若要成便拖不得。未军时刻在向北推进,寅军此时也必往北返,眼下我们离寅城更近,还有炎国议和协助,这可是直取他老巢的千载难逢之机!”
“申司马说得对呀,芈姑娘。”
苍禹在对面也附和着道,“这摘头盔虽然是你临时起意,但就当是第四条件吧!摘便摘了,倒也不用写上去了。”
这回他脸上的神情是让人看了清楚,确实是一副完全是将他们掌握的得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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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军师和参谋,只能提供建议。”
芈筠于是也一脸郁闷的转向申正则应道,“最多…可以帮申大夫写一写和约内容,具体的名字与印信,还得申大夫自己来。”
“没事。”
申正则继续像个慈祥长辈般关心着道,“我明白这和约对于宣军的意义,也记得你刚才所说的内容,我会仔细权衡再下笔的。你就先回去休息吧。”
“是…”
芈筠作揖应罢,便转身离开。
桌边三人目送着她踩镫上马,一路先回了宣营,直到寨门再度关上,才纷纷坐下、将目光重新聚集到了桌面的议和文书上。
“苍禹,不,苍公子。”
申正则看向苍禹去道,“你适才被摘头盔时…根本不做任何反抗,摘下来了又没有恼羞成怒,现在又放芈小姐回去了。看来…你是有意要让你的真实身份和下落,可以公之于众了呀。”
“无所谓,或者说…没什么区别。”
苍禹平静应道,“如今摆出求和姿态的是我们炎军,哪怕她只是安静坐着,叫我自己揭下来,我这也还是得揭吧?芈姑娘只不过是年轻,冲动了些而已,但还算不上坏事。”
“也是。”
申正则应罢,不禁摇头无奈一笑,便没再回话。随后从桌上提起了芈筠弃置的笔,续写起了和约来。
……
不出片刻,申正则便照芈筠适才所说,在议和文书上补充好了新四大条件。在双方审视皆无误后,便由苍禹、申正则在两份和约上先后签了名字,盖上了指印与印信。
炎国与宣国,正式议和!
依照和约安排,苍禹与姜夷录这边还需要先回去解释情况,调遣资源分配,安排兵权交接工作,顺便处理真实身份揭露后的问题。申正则也需要回去召集众将商讨,做一做将士们的思想工作,需得费那么一番口舌才说得动他们放弃攻炎、原地掉头。
总之,至少要等到明天,或最快也得是今夜,宣军才能启程。
随后,双方便皆起身,各自带走一份和约、转身上马,苍禹也拾起自己的斧执事头盔、重新戴上,两边就此暂且返回了各自的营地去。
回营的路上,姜夷录还不停地看向苍禹,与他搭话叙旧。
曾经的他们是完全对等的身份,又是同龄人,一个是江国送去炎都孟阳的质子,一个是炎国送往江都郢郸的质子…
或者严格来说,其实现在也没有变。
二人依然都是王子,也都是毋庸置疑的太子人选,唯独只是地位有别了而已。
只是难以想到的是,一次公主失踪事件,一个铉影阁的出手相助,竟能将二人地位在一年之内做到这样天差地别的翻转。
苍禹则对姜夷录提出的所有疑问全都一一耐心解答,也答上了他所试问的一切陈年旧事,让他确信了眼前的是真苍禹,而非是什么人神通广大冒充的。而当瞥见身旁这位“大舅哥”那满脸比芈筠还夸张的难以置信时,苍禹心中则更是怡然自得。
不过尽管如此,他其实也明白,自己与炎国能走到今天这步,还是少不了铉影阁的帮助的。
自己对铉影阁知之不足,目前也已与那范远相似,是一个半脱离状态。
铉影阁主、罗沉及其师侄十七都在搜集几大神器,以备面对那个“可怕的敌人”,三位执事虽戴面具、但也是坦荡磊落之辈,苍禹可以相信他们对江山没什么兴趣。
但铉影阁的下层,尤其是那些一个个精英斥候们,可就不好说了。
而今年这场战争虽然波及七国,声势更乃前所未有之巨,尤其还有铉影阁出手下场干预…
但从孟阳朝堂到铉影阁上下,包括苍禹自己也都明白,扫灭六国的机会还未到,这场战争打得再惨烈、再有机会灭几个国,也不会是那堪称最后一场的统一战争。
所以,目前的炎国需与铉影阁站在同一阵线,就如同与渊国议和、与宣国议和般,但是将来总有一天,炎国要么收编铉影阁,要么便是与铉影阁撇清关系,总之…这样的关系是不能维持长久,不能带到统一战争去的。
那么将来,炎国该如何与铉影阁共处呢?
作为能同时代表两边高层的一个中间人,此时的苍禹驭马飞驰,想到此处,先前怡然的神情居然是也逐渐沉重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