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叔侄俩的这番话后,邘鲤再看向自己喉口处的长剑,已是面如死灰,心中是绝望无比。
“既要如此,那…还何必与我解释?”
邘鲤一边平静的从面前的条案上翻出空白的帛书、找来笔墨玺砚,一边回答说道,“你们有这等手段,我们从一开始就根本没有任何讨价还价之余地的,又何须浪费这个时间呢?唉…”
“寅王此言差矣。”
安邴摇头轻叹道,“若是换做令尊在此,只怕情况就能不一样了。”
“杀都杀了,还说那么多做什么?”
邘鲤一边书写着叔侄俩吩咐的内容,一边神色淡漠的应道。
尽管曾经父亲起事时并未将相关的任何细节给他透露过,但根据后来几个月的表现,已是令天下人都得知了是有未军相助、他才成功政变称王的。
然而如今,未国却上到相国常丙、下到无数个士兵,每个人都背弃了寅国。
父亲死在墨家,苏元帅战死沙场,寅城外强敌环伺…
而父亲正是因为他们的背叛才客死禽山,虽成也未国、败也未国,可即便是他仍然在世,面对如此绝望境地又还能做些什么呢?
未国如此背弃,他邘鲤又如何能相信呢?
……
正如交出安侯城时般,安氏叔侄果然守约,在拿到了寅王邘鲤亲手书写盖印的一纸帛书,并逼他召来群臣、公开表示向天下昭告此事后,便没有再伤害和为难他,而是直接御剑飞离了寅城。
仍是当日,下午时分。
城郊,北部几里之外。
自从收到苏闰战死、寅军全军覆没的消息后,本来在寅北防守宣军的寅国王都卫戍军就已全部撤回了寅城。
宣军趁势南下,一路追赶到城北,到了曾经邘意的部署处驻扎。由于有薛十七随军,未军于是也不敢轻易进攻。
再次来到此地的芈筠,见到这里一切,心中不禁是一阵唏嘘。
半年前的邘意就是在这间营寨里点了两百精兵、企图伏击他们一帮墨家弟子的,可惜被初次以“斧执事”身份现身的苍禹纠集各方势力反制,栽了个大跟头。墨家与寅军的仇也许正是从那时正式结下的,而竹片与灵石的故事,却也是那时邘意首次说出来的。
如今不过半年,那几座山坡小林与城门前的陷马坑仍在,天下人与事却已风云变幻。这杆神奇的大斧落到了她手中,邘意痴妄中的王国更是昙花一现、转瞬便烟消云散了。
此时,宣军大寨前。
安氏叔侄隐蔽自己的气息、躲过寅东未营的感知,来到了宣军大寨门前。
哗——
叔侄俩脚踏长剑从天而降,各皆是一副无比得意的表情。
而大寨中,薛十七早在叔侄俩接近寅城时便感知到了他们,于是立即通知到了营中众人…到他二人终于找到寨门前的郊野上时:
申正则、芈筠、姜夷录、薛十七与卫尘风五人,早已并排而站、在此恭候多时。
常辛放眼望去,一望便接连认出了五人。
站在中间的年纪最长者,正是与他曾在昔年的外交生涯中见过面的,宣国曾经的左徒与三闾大夫、如今的左司马——申正则。
卫尘风是他未国一等的通缉犯,他也在画像上见过许多次。
仅有的两个少女,一个手持木伞、身负大钺、穿着盔甲披风,另一个手拿一杆怪异枝条、穿着长裙、气息却深不可测,自然都容易辨认。
剩下最后一个被打扮得十分普通、也没有任何法力修为,但仍有着那份贵族气质在的青年,也一看便知是那江国太子姜夷录了。
……
“好隆重啊。”
站在数步开外、安邴先向众人开口了说道,“仅我叔侄二人,居然能有这样规格的接待,真是惶恐之至。”
“叔侄?”
申正则面带疑虑,抬手抚须、开口问道,“既如此…不出所料的话,二位应该就是当今未国朝堂的二号人物,当初出兵乐境、助邘意政变称王了的安氏叔侄,常辛真人与安邴道长了吧?好久不见,快认不出了。”
“不错!”
“正是,申大夫好记性。”
叔侄俩见申正则仍有当年气度,便是也微笑以应。
“二位来此,有何贵干?”
芈筠应道,“莫非还没有收到情报吗?我兄长屈杉已经亲率大军打下半个未国,就快打下你们安侯城了!”
“当然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