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沉则是当机立断的嗤笑,“那就不必了!我本无罪,何须自戴枷镣,自废仙途?若只因误入凌空境一次的话,那我倒是宁可在岛上虚费光阴,静待宗门把这一切事情办干净了再走。毕竟此前二十年,我在青云境也早已玩够了。”
“玩?”
子显听到这便坐不住了,顿时一脸疑惑的看向罗沉去,“那我娘呢?我呢?我们也是你在人间这‘玩’的一部分吗?”
“子显,你什么意思?”
罗沉直视回去,现场气氛顿时焦灼起来,“大人们在谈攸关三界存亡的天大之事,现在不是你揭这些小事的时候!坐好继续听长老讲话!”
“小事?”
子显情绪愈发激动,“我娘一人在启国孤苦伶仃,到死也没能再见我俩一面。你倒好,你是厉害了,二十年时间,找出三件神器,助炎国坐拥半壁江山,你觉得自己很伟大了是吗?可以回到宗门找个地方歇着,然后等我们这群你的晚辈和长辈们去帮你找剩下三件了,是吗?”
“啊?”
罗沉随即也站了起来,同样面露疑虑,“那…不然呢?你指望你爹还要做什么?还能做什么?是自废仙途、堕落成魔煞?还是离开仙岛,然后给你换一个叫空古的爹?是这样吗?!”
“这!”
子显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于是转看向了大樟长老去,“长老!我可以现在反悔,退出你们这个天大的计划,回青云境去吗?”
“不得胡闹!”
罗沉顿时厉喝一声。
“子显姑娘,冷静…”
“子显,别这样。”
周围众人也纷纷起身劝阻,小房间内是只剩下了大樟长老一人在盘膝静坐。
而当他终于开口,便是所有人都自觉噤声了。
“可以是当然可以。”
大樟长老看向子显去道,“不过得施一道法,抹去你关于此事的全部记忆,包括你对在场这里所有人的认识,以及相关的一切,把你直接还原成九个月前才逃出瑶光楼的那个被追杀的前任楼主养女。你回青云境后,所有原先认识你的人也无法再从你身上问出或提及相关的一切,或给你任何启示,如此,你可还能接受吗?”
“我…”
这一番话,顿时让子显沉默了。
以她对仙术道法的理解,以她目前对玄阙宗之神通广大所耳听目睹的一切,她对长老能办到此事完全没有质疑。
只是…忘掉父母?忘掉铉影阁?
忘掉人间之外的一切,忘掉自己与眼前诸位相处数月后的、在瑶光楼中从未感受过的的友谊?
此时这短暂的沉默,在她耳中是一阵无可言喻的震耳欲聋。
“你现在并不冷静,说出口的话也并非真心。”
大樟长老摆摆手道,“哪怕你能接受,元沉也绝不能接受。所以,你先出去坐下冷静会吧。你的事就最后再说,听到我叫你了,你再进来。”
“…是,遵命。”
子显听到长老这样说,这才作揖以应,低头转身、拨开丝帘走出房间,去到了门外。
“诸位也坐下吧。”
“是。”
“…是。”
适才的一番话不仅警醒了子显,同时对其余四人也是一阵内心的轰鸣。
直至此刻他们也终于明白,到现在再想抽身离开,已经来不及了。
……
“十七,如今你等五个晚辈之中,数你修为最高,道行最深。”
大樟长老转看向薛十七、接着往下说道,“我适才提到的承天境文字、语言,以及修仙奇术,你也区别于其他人,早已熟练掌握。所以,你也可以像元清一样,没有在岛上久留的必要,可以最先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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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选择留在岛上,则安排由你祖先明一收你为徒。你可在他的指教下,专注一段时日,看能否触及到门槛,渡劫成仙。”
“在玄阙仙岛上渡劫,可保万无一失。成仙后再到承天境活动,也比一介肉体凡胎方便许多。”
“你若选择先出发,则可随元清同去。一来可以更快熟悉承天境环境,二来也算提高收集神器的效率。”
“是去是留,你可自作抉择。”
“明白,多谢大樟长老。”
薛十七作揖拜谢一道后,随即转头看向了不远处的元清子去。
比起那个虽说是血脉相连,却此前从未谋面的、两千多岁的遥远祖先,眼前这个与她毫无血缘关系的“外人”,才是她二十年来真正的养父与师父。
若现在让她就在自己师父的宗门里,转拜另一人为师,若论辈分,说不定还要反超师父之上…
虽无疑是实际上更有利,但感情上,仍是难以取舍的。
“无妨,十七。”
却见此时,面对十七投来的殷切目光,元清子两眼眯成一条缝、露出了是一道和蔼慈祥的笑容,“留下来对你更有好处,你先在岛上渡劫成仙,再下到八部洲来也更安全。到时你能自保了,就只需像这几个月找师叔一样来找师父、找神器,很快也就适应了。”
“…明白,多谢师父。”
薛十七出声以应后,随即向师父深鞠一躬以示谢,那一头飘然长发几乎都盖住了脸,全都触到了地上…
“唉!”
这时,却见罗沉一声长叹,转看向了元清子去。
“虽是亲生,却二十年缺失了陪伴,从未尽父亲之责。”
“虽无血缘,却二十年视如己出、教养得当,出落大方…”
罗沉连连摇头啧啧一阵后,便抬手搭在了师兄肩上,“我虽还俗,却做不得一个简简单单的为人父母。师兄清修一生,却养出了个我毕生也再难企及的好女儿,真可谓是…命运弄人呀!”
如上话语,尽是通过“传音入密”之术进入了房间内所有人的耳中,现场只有一阵寂静。
房门外的子显,听到的仅是一声叹息而已。